我是刘备

章节摘录

我是刘备。    刘是刘邦的刘，备是备用的备。    现在想起来，我一生所有的故事，好像都是从结识二弟云长那天开始的。    我时常会在梦中回到家乡的那片桃园——总是在春天，家乡的桃花依然开得那么灿烂。二弟、三弟都在，我们仨举杯对饮，正喝得畅快。满园的桃花下，是大块的牛肉和大碗的酒……    这梦境，多么像我们最初相识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在人多的地方，我还习惯一直低着头。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看一个人的第一眼，我通常是先看他的脚。因为我曾经是个卖鞋的，卖一种很廉价的草鞋。    一个人，如果头低得太久，往往就会自卑。    如同我一样。我时常会感到自卑。    记忆中，在我的家乡涿郡，好像所有的人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他们衣着光鲜，坐在很奢华的马车上招摇过市，很大声地和偶遇的熟人寒暄。    而我，这时通常在街边的一隅，谨小慎微地守着我的摊子。    我的生意一般都不会太好。    为此我不止一次向母亲抱怨过，卖点什么不好，非要卖草鞋？你看，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中，他们非官即富，有几个愿意穿这么难看的草鞋？    母亲每次都是笑着说，傻孩子，在这天底下，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是穷人多的。    当我再次向母亲抱怨时，母亲也不再解释，只是轻抚着我的头，说，你还小，好些事你不懂，将来长大了就明白了。    直到有一天，我所在的小城内，一夜之间涌进来许多的逃荒人。他们一个个衣衫破烂，面露饥色。沿途纷纷诉说着外面的兵荒马乱，无以聊生。    在逃荒人喋喋不休的诉说声中，沿途有一些好奇的孩子，一路尾随不停追问着。直到逃荒人说累了，不愿再说。围观的孩子中，会有人跑回家中掰上半个窝头，作为继续盘问的交换。    我对这些乱糟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我关心的是我的草鞋。从那些人涌进城内的那一刻起，我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脚。    我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都是赤着脚的。    我突然就明白过来。    原本我以为，我的草鞋之所以一直都卖得不好，是因为有钱人不屑于穿；现在我才明白，草鞋卖得不好的另一个原因——原来真正的穷人，根本就是不穿鞋的。    我开始为我的这个发现感到沮丧。    最初编草鞋的时候，我非常的认真。    我原本打算靠着这个手艺过上好一些的日子。在我看来，所谓好一些的日子，就是多攒些钱，以后能请得起街上最好的媒婆，在她舌灿莲花的鼓吹下，娶上一个白白嫩嫩的、能生养的城里女人。过个三年五载的，生上一堆娃，长大了便和我一起编草鞋。    而那天，我在街上的突然发现，让我恍然明白，草鞋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自卑的时候，我常常不愿上街。    我想过离群索居，甚至都想好了地点——在村子后约莫十里路的地方，那里有处山坳。山中有清澈甘甜的山泉水，可以在那里盖上三间茅屋，然后再种点田，了却此生。不过可能要将就点，娶一个糙一点的乡下妇人做媳妇。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时下人们常说的——农妇，山泉，有点田。    想想这样的日子，应该也能凑合着过。    看着我日益消沉，母亲终日忧心忡忡。    母亲那副忧虑的神情，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    那一年我还很小，大概是刚学会走路的模样，记不得是几岁了。    我只记得，每次母亲望着父亲时，就是一副那样的表情。    没过多久，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发现父亲不见了，自此再没在家中出现过。    母亲每日哭得痛不欲生。    我蹒跚地跑去问周边的邻居，父亲去哪了？母亲因何哭得这般伤心？    被问及的人，一个个都泪眼婆娑：傻孩子，你爹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死”到底是什么呢？当时我还不明白。    不过打那以后我明白了。    一个人死了，就是说……就是说，从此以后，哪怕你想尽一切办法，都再也见不到。    这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以至于多年以后，我总是害怕分别。每次和熟稔的人分别时，我总会泪流不止。别人总是很疑惑，其实我只是害怕，怕自此再也见不到他们。    可是，当初母亲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呢？    当我再次拎起一包蒲草，到村口的池塘里浸泡时，我变得有些漫不经心。这蒲草是编草鞋用的，母亲说要浸泡透了才够有韧性，可我却没有了耐性。    我随意地将蒲草扔在水塘边，之后开始顺着水塘转悠。掏了三个螃蟹窟，却只掏到了一个螃蟹。而另外两个，看窟上面的泥也是新鲜的，可里面竟然是空的。螃蟹肯定是刚刚跑出去找吃的了。    我很少这么失手过，所以就有些气愤，顺手将手中的那只螃蟹朝岸边的石阶上摔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母亲站在了我身后。    母亲眉头紧蹙着，看上去异常忧心。随后兀自叹了口气，你不能老是这样，你得好好的。    我有些羞愧，却不愿认错。    我说，我整日那么努力有什么用，你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他们根本不需要努力，却比我们活得更好。    母亲说，傻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长大了就……    我懂我懂，我什么都懂，我长大了，我早就不是个孩子。我气急败坏地打断母亲的话。    母亲异常地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扬手指向池塘，你看，那是什么？    我回头望去——池塘中央，几只鸭子正悠闲地在水面上游荡。    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母亲问，你看到那几只鸭子了吗？    我倔强地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母亲说，我说过多少次，你还小，好多事情都不是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就好比你现在看到的那几只鸭子，表面上看，它们一个个都很平静。你却不知道，为了争一口吃的，它们脚底下都在拼命划水。    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母亲的眼神——生而为人，却不思上进，这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从那以后，每次心生妥协的念头时，我都会想起母亲的话。    我会问我自己，难道我还比不上一只鸭子？    P2-7

书籍目录

一 一个艰难的决定

二 悲催的祖宗

三 那些年，我们一起穿过的草鞋

四 角儿为什么那么红

五 这个杀手不太冷

六 把悲伤留给自己

七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八 天子的代笔

九 别问我是谁

十 动什么，别动女人

十一 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十二 最近比较烦

十三 上帝也疯狂

十四 不是我不小心

十五 那山，那人，那狗

十六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十七 好吃不过饺子

十八 十万个不明白

十九 再不称帝就老了

二十 古今大不同

附录 刘备大事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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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上最言简意赅的刘备传，最悲天悯人的三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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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刘备的眼中常满含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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