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东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1
ISBN:9787020064724
作者:贾平凹
页数:417页

章节摘录

  商州又录  小序  去年两次回到商州,我写了《商州初录》。拿在《钟山》文学期刊第五期上刊了,社会上议论纷纷,尤其在商州,《钟山》被一抢而空,能识字的差不多都看了,或褒或贬,或抑或扬。无论如何,外边的世界知道了商州,商州的人知道了自己,我心中就无限欣慰。这次到商州,我是同画家王军强一块行旅的,他是有天才的,彩墨对印的画无笔而妙趣天成。文字毕竟不如彩墨了,我仅仅录了这十一篇。录完一读,比《初录》少多了,且结构不同,行文不同,地也无名,人也无姓,只具备了时间和空间,我更不知道这算什么样文体,匆匆又拿来求读者鉴定了。  商州这块地方,大有意思,出山出水出人出物,亦出文章。面对这块地方,细细作一个考察,看中国山地的人情风俗,世.时变化,考察者没有不长了许多知识,清醒了许多疑难,但要表现出来实在是笔不能胜任的。之所以我还能初录了又录,全凭着一颗拳拳之心。我甚至有一个小小的野心:将这种记录连续地写下去。这两录重在山光水色,人情风俗上,往后的就更要写到建国以来各个时期的政治、经济诸方面的变迁在  这里的折光。否则,我真于故乡“不肖”,大有“无颜见江东父  老”之愧了。  最耐得寂寞的,是冬天的山,褪了红,褪了绿,清清奇奇的瘦;像是从皇宫里出走到民间的女子,沦落或许是沦落了,却还原了本来的面目。石头裸裸的显露,依稀在草木之间。草木并没有摧折,枯死的是软弱,枝柯僵硬,风里有铜韵一般的颤响。冬天是骨的季节吗?是力的季节吗?  三个月的企望,一轮嫩嫩的太阳在头顶上出现。  风开始暖暖地吹,其实那不应该算做风,是气,肉眼儿眯着,是丝丝缕缕的捉不住拉不直的模样。石头似乎要发酥呢,菊花般的苔藓亮了许多。说不定在什么时候,满山竞有了一层绿气,但细察每一根草,每一枝柯,却又绝对没有。两只鹿,一只有角的和一只初生的,初生的在试验腿力,一跑,跑在一片新开垦的田地上,清新的气息使它撑了四蹄,呆呆的,然后一声锐叫。寻它的父亲的时候,满山树的枝柯,使它分不清哪一丛是老鹿的角。  山民挑着担子从沟底走来,棉袄已经脱了,垫在肩上,光光的脊梁上滚着有油质的汗珠。路是顽皮的,时断时续,因为没有浮尘,也没有他的脚印;水只是从山上往下流,人只是牵着路往上走。  山顶的窝洼里,有了一簇屋舍。一个小妞儿刚刚从鸡窝里取出新生的热蛋,眯了一只眼儿对着太阳照。  这个冬天里,雪总是下着。雪的故乡在天上,是自由的纯洁的王国;落在地上,地也披上一件和平的外衣了。洼后的山,本来也没有长出什么大树,现在就浑圆圆的,太阳并没有出来,却似乎添了一层光的虚晕,慈慈祥祥的像一位梦中的老人。洼里的梢林全覆盖了,幻想是陡然涌满了凝固的云,偶尔的风间或使某一处承受不了压力,陷进一个黑色的坑,却也是风,又将别的地方的雪扫来补缀了。只有一直走到洼下的河沿,往里一看,云雪下是黑黝黝的树干,但立即感觉那不是黑黝黝,是蓝色的,有莹莹的青光。  河面上没有雪,是冰。冰层好像已经裂了多次,每一次分裂又被冻住,明显着纵纵横横的银白的线。  一棵很丑的柳树下,竟有一个冰的窟窿,望得见下面的水,是黑的,幽幽的神秘。这是山民凿的,从柳树上吊下一条绳索,系了竹筐在里边,随时来提提,里边就会收获几尾银亮亮的鱼。于是,窟窿周围的冰层被水冲击,薄亮透明,如玻璃罩儿一般。  山民是一整天也没有来提竹筐了吧?冬天是他们享受天伦之乐的季节,任阳沟的雪一直涌到后墙的檐下去,四世同堂,只是守着那火塘。或许,火上的吊罐里,咕嘟嘟煮着熏肉,热灰里的洋芋也熟得冒起白气。那老爷子兴许喝下三碗柿子烧酒,醉了。孙子却偷偷拿了老人的猎枪,拉开了门,门外半人高的雪扑进来,然后在雪窝子里拔着腿,无声地消失了。  一切都是安宁的。  黄昏的时候,一只褐色的狐狸出现了。它一边走着,一边用尾巴扫着身后的脚印,悄没声地伏在一条雪堆下。雪堆上站着一只山鸡,这是最俏的小动物了,翘着赤红色的长尾,欣赏不已。远远的另一个雪堆上,老爷子的孙子同时卧倒了,伸出黑黑的枪口,右眼和准星已经同狐狸在一条线上……  初春的早晨,没有雪的时候就有着雾。雾很浓,像扯不开的棉絮,高高的山就没有了吓人的■石,山弯下的土塬上,梢林也没有了黝黝的黑光。河水在流着,响得清喧喧的。  河对岸的一家人,门拉开的声很脆,走出一个女儿,接着又牵出一头毛驴走下来。她穿着一件大红袄儿,像天上的那个太阳,晕了一团,毛驴只显出一个长耳朵的头,四个蹄腿被雾裹着。她是下到河里打水的。  这地面只有这一家人,屋舍偏偏建得高,原本那是山嘴,山嘴也原本是一个囫囵的石头。石头上裂了一条缝,缝里长出一棵花栗木树。用碎石在四周帮砌上来,便做了屋舍的基础。门前的石头面上可以捶布,也可以晒粮食。这女儿是独生女,二十出头,一表人才。方圆几十里的后生都来对面的山上、山下的梢林里,割龙须草,拾毛栗子,给她唱花鼓。  她牵着毛驴一步步走下来,往四周看看,四周什么都看不清,心想:今日倒清静了!无声地笑笑,却又感到一种空落。河上边的木板桥上,有一鸡爪子厚的霜,没有一个人的脚印。  在河边,她蹴下了,卸下毛驴背上的水桶,一拎,水就满了,但却不急着往驴背上挂,大了胆儿往河那边的山上、塬上看。看见了河水割开的十几丈高的岸壁,吃水线在雾里时隐时现。有一棵树,她认得是冬青木的,斜斜地在壁上长着。这是一棵几百年的古木,个儿虽并不粗高,却是岸上塬头上的梢林的祖爷子。那些梢林长出一代,砍伐了一代,这冬青还是青青地长着,又孕了半粒大的籽儿。  她突然心里作想:这冬青,长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却活得那么安全呢。  于是,也就想起了那些唱给她的花鼓曲儿。水桶挂在毛驴背上,赶着往回走,走一步,回头看一下,走一步,再回过头来。雾还没有退。桥面上的霜还白白的。上斜坡的时候,路仄仄的拐成之字,她却唱起一首花鼓曲了:  后院里有棵苦李子树啊,  小郎儿哟,  未曾开花,亲人哪,  谁敢尝哎,哥呀嗳!  四  秋天里,什么都成熟了;成熟了的东西是受不得用手摸的;一摸就要掉呢。四个女子,欢得像风里的旗,在一棵柿树上吃蛋柿。洼地里路纵纵横横,似一个大网,这树就在网底,像伏着的一只大蜘蛛。果实很繁,将枝股都弯弯地坠下来,用不着上树,寻着一个目标,拿嘴轻轻咬开那红软了的尖儿,一吸,甜的香的软的光的就全到了肚里。只需再送一口气去,那蛋柿壳儿就又复圆了。末了,最高的枝儿上还有一颗,她们拿石子掷打,打一次没有打中,再打一次,还是不中。  树后的洼地里,呜哇哇有了唢呐声,一支队伍便走过来了。这是迎亲的;一家在这边的山上,一家在那边的山上,家与家都能看见,路却要深入到这洼地,半天才能走到。洼地里长满了黄蒿,也长满了石头,迎亲的队伍便时隐时现,好像不是在走,是浮着漂着来的。前面两杆唢呐,三尺长的铜杆,一个碗大的口孔,拉长了喉咙,扩大了嘴地吹。后边是两架花轿,轿简易却奇特,是两根红桑木碾杆,用红布裹了,上边缚一个坐椅,也是铺了红布的,一走一颠,一颠一闪,新郎便坐了一架,新娘便坐了一架。再后边,是未婚的后生抬了柜,抬了箱、被子、单子、盆子、镜子。再后边,是一群老幼。女人们衣服都浆得硬硬的,头上抹了油,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拿崭新的印花手帕撩撩,赶那些追着油香飞的蜂。  吃蛋柿的女子忙隐身在树后,睁一只眼儿看,看见了那红桑木碾杆上的新娘,从头到脚穿得严严实实,眼睛却红红的,像是流过泪。吹唢呐的回头看一眼,故意生动着变形的脸面,新娘扑地笑了,但立即就噤住,脸红得像烧了火炭。  一生都在山路上走,只有这一次竞不走路啊。被抬着,娘生她在这个山头上,长大了又要到那个山头上去生去养了。  树后的女子都觉得有趣,细嚼起来,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很快被迎亲的队伍发现了,都拿眼光往这里瞅。四个女子羞羞的,却一起仰头儿盯着那高枝儿上的蛋柿。她们没有用石子去打,蛋柿也没有掉下来。  迎亲队伍没有停,过去了。他们走过了一条小路,柿树下同时放射出的、通往四面八方山头的小路上,便都有了唢呐的余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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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州又录陕西小吃小识录一位作家龙柏树秦腔忙工河南巷小识这座城的墙关中论通渭人家荒野地游了一回龙门哭三毛再哭三毛佛事坐佛游笔架山招牌壁画夏河的早晨缘分陶俑圌山二胡江浙日记治病救人朋友进山东造一座房子住梦藏者丽江古城数幅木刻年画抚仙湖里的鱼吉祥的一次西路上灵山寺观看二○○二年世界杯足球赛玉虚洞黄河魂大唐芙蓉园记拴马桩吃面经过豆沙关我有了个狮子军土彩罐看了两个展览食神大红袍茶树记沙家浜记游悟真寺记看世界杯足球赛

作者简介

《进山东》主要内容: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以来,随着思想解放和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中国当代文学创作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广阔空间,相继涌现出一批生活积累丰厚、艺术准备充足、善于思考、勤于探索的作家。他们的作品具有丰富的思想内涵、深刻的社会意义和鲜明的艺术风格,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标志着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轨迹和水平。这些作家为中国当代文学的繁荣和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在当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和影响力,不断地推出新作,超越自己。
丛书遴选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以来成就突出、风格鲜明、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家,对他们的作品进行全面的梳理、归纳和择取;每位作家的作品为一系列,各系列卷数不等,每卷以其中某篇作品的标题(长篇作品以书名)命名。这是一项规模较大的出版计划,我们将每年推出三至五位作家的作品系列,在五年左右的时间里完成这套丛书的编辑出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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