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桂堂读书记
出版社:中华书局
出版日期:2011-3
ISBN:9780863999994
作者:方交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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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本《故乡有灵》的因缘，新近结识了浙江舟山的方交良兄，虽然说是误打误撞的相交，不过却有水波流转的人世际会，无意之间的人事，往往才是最好的天意情趣。他的《六桂堂读书记》，小小一本书，是他前岁一年的读书笔记，从早春的一月旧寒到末冬的腊月新冷，像是用书和笔划下的一条首尾相接的月线，记述了他真实、琐碎、散淡和激越的书中体味，读来既有七月流火，也有廿月飞雪，一年的冷暖况味，都在其中了。也许是因为是同好中人，也许是兴味相近，他读的这些书我也基本都读过，很多背后的底子和故旧，他不详述我也尽知，所以读他的读书记，我有一种熟稔之外的相惜和回味。方兄读的书很博，很野，很杂，既有《唐才子传》、《钱谦益诗选》和《袁枚诗选》这样的老才子书，有胡兰成的《今生今世》、《中国文学史话》和余秋雨的《我等不到了》这样的现当代才子书，还有瞿秋白《多余的话》、北岛的《城门开》和高尔泰《我的家园》这样革命者和流亡者的书，甚至有安妮宝贝的《素年锦时》和张悦然的《鲤》这样的时髦书。这样的读书，是我喜欢的方式，虽然杂散，但是广博，有着开阔的格局和深远的视野，而且不拘泥一种兴味——这是读书人最难得的，只有不避俗雅才能超越俗雅，深入堂奥。方兄又喜欢书法，于书法和诗，他喜欢康有为，看不上今天书坛的显人张海和欧阳中石，袁枚说“侥幸成名史上多”，这是其一；其二在于，今天写书法的人，字中间不通达身世和人世，没有过惊险的散淡是无味的，没有过繁华的幻灭是不归真的。有人跟一个老者说“我是基督”，老人摸了摸他的手说“你手上没有钉痕，不是基督”。康有为的字是有钉痕的。我向来爱读胡兰成，方兄也爱读，说他的《今生今世》是字字如“天上的蛟龙”。这看法，是要被站在女性和道德立场的人口水淹没的，但他们只囿于道德和情感，却没看到仁义节气和儿女情长之外更大的东西，胡兰成是超越这些的，他笔下有天地不仁的毒辣慈悲。看方交良的《六桂堂读书记》，让我怀念起古人来。以前的秀才先生，多有漫游吴越和三秦的传统，一路万水千山独行，江河东流人西征，访名山求圣水，也学书来也学剑。而后来我发现，方交良兄的经历，也有这样的古来传承。他早年从江浙之地的温柔富贵乡，爱慕长安城的繁华和远贤，前往西北大学读书学道，我想读书学道还在其次，恐怕他更深爱的，是想浸润那些虽然渊源已久但是流波仍在的长安城的风物人事。一个只求书斋里窗明几净的读书人，能缚鸡却不能缚天下，唯仗剑远游、踏破铁鞋，才能直面江山人世。在古代，剑为百兵之君，它就有那样的王气和贵气。书也一样，世间的千百风物，唯有书对人塑养最大，今不学剑，书即可以为剑，读散淡悠远的书，可以封剑入终南；读壮怀激烈的书，可以佩剑走江湖。无论出世还是入世，书都是我们此生最与相亲的干将莫邪。身处北国的寒冬雾霾，夜读《六桂堂读书记》，手里握的仿佛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把剑。 -
读书日记这几年颇为流行，比如范笑我的《笑我贩书》、彭国梁的《书虫日记》、阿滢的《秋缘斋书事》、扬之水的《读书十年》，夏春锦的《悦读日记》、孙卫卫的《喜欢书》……林林总总，读来，也特别有味，更何况书人书事，有时可以在几册书里印证，也就有了索隐的乐趣。但方交良先生的《六桂堂读书记》猛一看，也是读书日记，却记的不限于读书，还包括一些生活记事，跟起居注一类的也有差异。就这样一册书，颇可见证他的生活和性情，这一点很难得。《六桂堂读书记》是方交良先生2010年的读书记，他在序言《读书又一年》中说，大多数的日子平淡无奇，无非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白天的时间属于单位，只有下班后的时间属于自己。通常晚上散会步，买本书，然后看几个小时。这样的生活说闲情逸致也好，但总能从书中发现不一样的趣味，也是显而易见的。这是不是比没事就打麻将斗地主来得高级一些呢？照王国华兄的说法，是中级雅。高级的则是文人作派，琴棋书画样样都喜爱，至于精通与否，那并不是很重要的。跟那一类以读书装点门面的读书人相比较，方交良先生对书的热爱，是真爱，在书中即不乏见解，如他说《上水船甲编》，“书名取得颇怪”；读《小团圆》，读得满目苍凉；读《荣宝斋康有为书法三种》，一个字一个字的欣赏，古朴的味道。从书中所列的书名看，内容绝不局限于文学类，还包括艺术、人物传记、社科人文等等，从中可以看出阅读兴趣的广泛，有时可能给人感觉很博杂，但正是这样的阅读才能理解生活的复杂性。有意思的是，虽然这日记逐日记录，却给每天起了一个标题，相当于给每天定了调。这样的好玩之处在于以后检阅起来很方便，也能简单地看出生活的枝枝蔓蔓当中还是有一条主线在。不管是谈论书法是法，还是探讨阅读，均有主见，且跟时下的阅读潮流有些差异。如说读书，他说，读书自古有两种，一种是做学问读书，一种似我这类纯粹休闲读书。照我看来，读闲书的妙趣在于能更多地体验人情世故，也能读出大千世界。只是更多的时候，我们习惯于把读书当成正经事，总觉得读书非得读出什么名堂才好，岂知阅读这回事，正是闲闲地读，读出兴味，才真是好。方交良的阅读，正是读出了我所希望看见的未来。在这一点上，阅读虽看似给我们的生活所提供的内容不多，但那是一种养料，正是弥补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的种种不足。方交良说，世事浮云，过眼即是珍藏。那么，读《六桂堂读书记》，即在阅读一份心境，好似在缓慢的岁月中，从容地生活，这才是大家气象，亦如台湾作家叶怡兰所说的“都自有其规矩姿态，低限极简端整肃穆美学无处不在”。 -
几个月前刚看完大作《六桂堂读书记》，觉得此书很有看头，有时候，我随手翻开书，翻到哪里就看到哪里，也很有味道。所以，实际上，这本书我看的时间不短，那是因为有些篇幅我已经看了多遍了。我对此书有兴趣的原因有三：一是，可以了解作者读书的兴趣所在何处；二是，可以了解作者对某些书甚至书的作者的看法；三是，可以了解作者一般的兴趣所在，甚至作者的生活情趣。从这三点，我得出的结论是：作者真是一个性情中人！能对书籍、书法、以至于他所喜欢的书和书法的作者热爱到如此执着的地步的年轻人，我看在现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所占比例大概不会很多吧。另外，不管读者是否同意作者对某本书甚至某个人的看法，我觉得作者的看法很有一定的见解，至少可以当作是一家之言吧。不过从以上提到的这三点，也想到这本书的一个缺点，那就是切题的问题。其实，书中有很多篇幅并不与读书有关。所以，叫《读书记》有点名不副实了。不过，我们可以不管题目如何，这本书还是一本很有看头的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