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王尔德作为19世纪唯美主义的代表大师,最为人赞誉的似乎是他行文中“丰丽的辞藻和精炼的机智” (周作人语),就我个人的阅读经验而言,王尔德的早期作品不仅充满了对人性洞幽烛微的观察力,更因为其天才勃发般的语言使作品华美四溢,使人常常拍手击节,倾心不已。可惜的是,王尔德为了贯彻其唯美主义的理想,有时对其作品会过分注重形式而置内容于一个较次要的地位,比如小说《道连•格雷的画像》,精致无瑕,却会有作者用作品来说明其唯美主义思想之嫌。从而难免有给人感观上的愉悦大于精神上的影响之感。这也正是评论界长期以来所诟病的,唯美主义所带来的消极影响。所以,当我读到王尔德的“狱中书”——《自深深处》时,不禁十分意外,作者的表达不再那么华丽,文字似乎洗净了铅华,极其触动读者的心灵。《自深深处》写于1897年1月至3月间,乃系王尔德致他的情人阿尔弗雷德•道格拉斯勋爵的一封私人长信。其时,王尔德因与情人的同性恋丑闻,以有伤风化罪锒铛入狱一年有余,除了残酷的牢狱生活折磨身体外,狱外打击更是接踵而来,在王尔德致内务大臣的信中这么写道“他没有什么公开生活了,也没有文学生命了,根本就没有生活的快乐或幸福可言。他失去了妻子、孩子、名声、荣誉、地位和财富。”怀着巨大的痛苦,悲哀,悔恨与反省,王尔德袒露心声,写下了动人心魄的《自深深处》。这封书信展现了一个在爱和恨的漩涡中苦苦挣扎的“罪人”,文章大幅度地反观作者本人与道格拉斯的交往历程,并伴之以其对“受苦”及“基督”及此二者与艺术的关系的体悟,但这体悟仍然是建立在他对道格拉斯情感之上。关于道格拉斯,王尔德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他毫不客气地指责昔日情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仇恨,虚荣和贪婪,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把我完完全全给毁了。”从两人相识到后来的交往,王尔德列举了道格拉斯的斑斑劣迹:他引起自己“心智上的堕落” ,损害作家的文学创作,最后使其名声扫地,甚至沦为阶下囚。王尔德在道格拉斯身上耗费的是生命,才华和历史上的清名。这位王尔德曾将之比拟为许拉斯,雅辛托斯,那喀索斯的美少年,被称赞为“没有你优雅的步履,伦敦是一个荒漠”的佳人,转而变成一个挥霍无度、性格扭曲、心胸窄狭、想象力缺乏得可怕的怪物。文章中,王尔德始终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地位,感情宣泄也有些缺乏节制,所述究竟真实程度有多少,难以妄断。据菲尔丁的说法,不管一个人多么诚实,在叙述他自己的行为时,总难免会不期然而然地袒护自己,同一件事,由本人和仇人叙述达到的效果可以有很大差别,使得我们几乎难以认出谈的是同一件事。而且道格拉斯始终拒绝对这些说法作出回应。另一方面,王尔德又表现出对道格拉斯深深的爱恋。这反映在王尔德反复无常的心境上。监狱生活毁坏了王尔德的精神,他的美学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向。快乐的本质,原来是悲怆。——王尔德自称“有些时候悲怆似乎是我唯一的真实” 。他通过对“受苦”的思考获得精神上的超越,也抛弃了他推崇备至的希腊精神,转而向基督教文化寻求安慰。他视 “整个生命都将悲与美合而为一”基督为最美满的生命表达形式,称基督在艺术领域中是“创作的唯一秘密” 。似乎正是在基督精神的引导下,王尔德放弃了对道格拉斯的控诉。他自称“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园子里栽种荆棘。”甚至在文章结尾处,他说这是冥冥中安排道格拉斯来向他学习悲怆的意义,以及它的美好。不再恨他,是王尔德对自己说的,希望可以振奋起来的开端,也是基督教的教义。可是在《自深深处》的后半段,王尔德再一次对道格拉斯抱怨起来,内容略显重复。这多少有些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但我们无法指责,因为这其实是王尔德爱的表达——如果说道格拉斯对父亲的恨遮蔽了他对王尔德的爱,不惜用王尔德的生命下赌达到对父亲的报复,那么王尔德对道格拉斯的爱几乎占据了他整颗心,以至于他在丧失所有、对一切认识得清清楚楚后,仍然没有影响感情的发展。王尔德说和道格拉斯的生活“时时刻刻都包孕着悲剧,痛苦,恶毒,一幕幕单调地重复着乏味可怕的吵闹和下作的暴力” 。他的确鄙视道格拉斯,也说他不配得到自己的爱,但“爱不是市场上的交易,也不能用小贩的秤来称量。爱的欢乐,一如心智的欢乐,在于感受他的存活,爱的目的便是去爱,不多,也不少。不管怎样,我心中必须存着爱,要是不带着爱进监狱,那我的灵魂该怎么办?”,这段自白多么像《打鱼人和他的灵魂》中被抛弃的灵魂独自上路时苦苦哀求打鱼人把心给他而被拒绝的理由——“要是我把我的心给了你,我拿什么去爱我的爱人呢?”打鱼人为了爱人而甘愿放弃灵魂,因为爱的力量太大了。王尔德亦然。按照宗教的理解,在狱里,孤独的心灵得不到尘世中的爱来安慰,只好转向对神的敬畏和献身,以换取来自神的终极关怀和超验之爱。但是一旦重返世俗,对神的爱可能又重新回到世俗之爱上。果然,王尔德出狱后,他又一次投向了道格拉斯,“带有一种悲剧和毁灭的感觉”。他告诉好友“在没有爱的氛围里我无法生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必须爱和被爱。”;“我仍时常悒郁不乐,当我仍然爱他,他毁了我的生活,这就使我爱他。Je t'aime parce que tu m'as perdu.是一条可怕的象征性真理”;“我对生活和文学生涯的唯一希望,就是回到曾给我招致恶名的我深爱的那个年轻人身边。”至此,这困扰了王尔德一生的“无法说出名字的爱情”终于在基督的关怀下得到了宽宥和正名。我想就拿公元12世纪Assisi的圣法兰西斯的祷告文作结吧: “使我做你和平之子,在憎恨之处播下你的爱,在伤痕之处播下你宽恕,在怀疑之处播下信心。我作你和平之子,在绝望之处播下你盼望,在幽暗之处播下你光明,在忧愁之处播下欢愉。我作你和平之子,在赦免时我们便蒙赦免,在舍去时我们便有所得,迎接死亡时我们便进入永生。哦,主啊!使我少为自己求,少求受安慰,但求安慰人;少求被瞭解,但求瞭解人;少求爱,但求全心付出爱。”
一个理想的丈夫中,王尔德批判了维多利亚时代虚伪的道德观,对政治的讽刺,其对伦敦上流社会伪道德的揭露,尤其是对政治本质揭露,再次表现了这位风流才子的犀利笔锋,引文“power, power over other men, power over the world, was the one thing worth having, the one supreme pleasure worth knowing, the one joy never tired of, and that in our century only the rich possessed it." 实为经典之笔
你们排斥温文善良的人,嘲笑简单纯朴的人。你们靠别人生活,你们把生活留给别人。。。你们有排场,财富和艺术,只是不知道怎样生活——你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点。你们爱看得到模得着刻意把玩的美,爱你们能够而且正在毁灭的美,但是对一种属于更高生活的看不见的美你们一无所知。你们早已忘记生活的奥秘。你们英国上层社会是肤浅、自私、愚蠢的,它已经闭目塞听。它躺着像身穿着紫袍的麻风病人,坐着像一尊镀金的死物。它不对,完全不对。
We are trying to build up life, Lady Hunstanton, on a better, truer, purer basis than life rests on here. This sounds strange to you all, no doubt. How could it sound other than strange? You rich people in England, you don't know how you are living. How could you know? You shut out from your society the gentle and the good. You laugh at the simple and the pure. Living, as you all do, on others and by them, you sneer at self-sacrifice, and if you throw bread to the poor, it is merely to keep them quiet for a season. With all your pomp and wealth and art you don't know how to live -you don't even know that. You love the beauty that you can see and touch and handle, the beauty that you can destroy, and do destroy, but of the unseen beauty of life, of the unseen beauty of a higher life, you know nothing. You have lost life's secret. Oh, your English society seems to me shallow, selfish, foolish. It has blinded its eyes, and stopped its ears. It lies like a leper in purple. It sits like a dead thing smeared with gold. It is all wrong, all wrong.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There are only two tragedies in life: one is not getting what one wants, and the other is getting it.
生活中只有两个悲剧:一个是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另外一个是得到了你想要的。
(批注:叔本华的一团痛苦)
Some wonderful sentences by Oscar Wilde: “All I do know is that life cannot be understood without much charity, cannot be lived without much charity. It is love, and not German philosophy, that is't he true explanation of the world, whatever may be the explanation of the next. "------An Idea Husband
也许我根本不了解Oscar Wilde,他只是“臭名昭著的牛津圣奥斯卡,诗人,殉道者”。
对王尔德本人的第一印象来自1997年由Brian Gilbert执导的英国电影Wilde。那时对“王尔德”这个名字只是有印象,是个作家,但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作品(虽然当时已经读过《快乐王子》)。大学前的暑假,本片成为了我的第一部直接描写GAY的影片,以至于对影片的印象更多是Jude Law饰演的Lord Alfred Douglas。其实Stephen Fry无论是体型还是相貌和Oscar Wilde还是有几分相像的,而影片中的衣着和举止我基本上没有任何印象了。可是当我看到本书封面上美国摄影师Napoleon Sarony于1882年给初露锋芒的王尔德在纽约拍摄的半身侧像时,我根本无法将他和电影中的“王尔德”联系在一起。那是一个冷峻、孤傲的Oscar Wilde,而电影里的不过是个迷茫、慵懒的大叔。
中文版序中认为他笔下的Lord Henry Wotton便是他自己的化身,我认为并不尽然。外表看来他确实是亨利勋爵那样“妙语连珠”、常常在社交场上“语惊四座”,但内心世界里的王尔德则是Dorian Gray,追求纯粹的享乐和“纯粹的美”,还不时怀疑亨利勋爵的观点,并逼迫自己去看看自己画像上的灵魂。他不是贵族,可却是贵族们的座上宾;他喜好奢华和标新立异,而死于穷困潦倒;他总在讽刺上层社会,但他在社交中无不是奉承和迎合。
读完了《卷一 小说·童话》。7月26日回南京的火车上读完两篇序,8月12日回上海的火车上读完《道连·葛雷的画像》(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最后三章、《石榴之家》(A House of Pomegranates)全部四个短篇、两个短篇《没有秘密的斯芬克斯》(The Sphinx Without A Secret)和《百万富翁模特》(The Model Millionaire),当晚又把最后剩下的两个中篇《坎特维尔的幽灵》(The Canterville Ghost)和《亚瑟·萨维尔勋爵的罪行》(The Arthur Savile's Crime)读完。也就是说在南京家中的十六天时间里,我总共只读了《快乐王子》(The Happy Prince)全部五个短篇和《道连·葛雷的画像》前十七章。准确说《快乐王子》我很快就读完了,一直在啃道连·葛雷。
有些书读起来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多数是因为让我的某些观念发生根本性的动摇,而道连·葛雷则是一部从头到尾纠结无比的小说。纠结有三:
首先,亨利勋爵那些“连珠妙语”多半毫无逻辑可言,一点也经不住推敲,甚至不少自相矛盾,根本是哗众取宠。当然这可以理解,因为社交场上的赢家从来不是伟大的辩手或哲人,最重要的是抛出“惊人”言论,博得一片眼球。刚从牛津毕业的王尔德自己说过:“我总是要出名的,没有美名也有恶名。”事实上他确实除了朋友和崇拜者以外就只有敌人。诚然,作为“专心致志地研究贵族擅长的伟大艺术——无所事事”的亨利勋爵,纯粹享乐、玩物拜金是他所有论调的核心,当然要粉饰为“为艺术”,可是他真的不是信口开河?至少我不信。
其次,道连·葛雷这个人物刻画得非常真实,虽然出卖灵魂完全出自虚构。我很欣赏王尔德对细节的刻画,也许是受到那群画家朋友们的影响,王尔德小说的最大特点是画面感非常强。同时王尔德也很注重心理描写,尤其是侧面的心理描写。最终的结果就是,道连·葛雷这个“真实的”人拥有人类基本的复杂、矛盾、纠结、荒诞,所以读着就痛苦了。尤其是他谋杀霍尔沃德的整个事件前后,非常精彩,我读起来非常吃力。所以说有时候读书不能思考,思考是痛苦的源泉。
最后,王尔德本人是个纠结无比的矛盾体。我没有读过他的戏剧(下一阶段的目标),但就从这几篇小说而言,王尔德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整本书各个故事,大半的篇幅在讽刺调侃上流社会和贵族阶级,但是这种讽刺和调侃间流落出的不是鄙夷或者不屑,而是羡慕甚至嫉妒。王尔德本人是个“上等人”,可离贵族还差了那么一点,他行走在最“高贵”的社交场合,却根本从来就没被他们真正接纳。对于穷苦大众,他表现出同情和怜悯,都是所谓的“美德”,亨利爵士大概不屑一顾吧。离开了奢华的装饰,他就不是王尔德了,所以他不可能和底层群众接近,除了那种所谓的“乔装”——道连·葛雷擅长的那样。这也注定了王尔德的童话看不到安徒生的催人泪下。虽然王尔德根本没想写童话。
在王尔德的心底一直都有那副画像,他灵魂的影像。讽刺的是,道格拉斯勋爵正是因为刚出版的《道连·葛雷的画像》完全拜倒于王尔德。电影Wilde结尾的话一直深深刻在我的心底:In this world there are only two tragedies. One is not getting what one wants, and the other is getting it.在我心中,这句话和康德的那句两件震撼人心的事物具有一样崇高的分量,亦是我做人行事、价值取向的准则。我害怕失去,但也同样害怕得到。王尔德是幸运的,他拥有与生俱来的才华,吾等庸人一旁自扰去吧。
文章的结尾,再谈谈唯美主义。没有什么比引用王尔德的原文更能阐释“唯美”了:
“ 艺术家是美的作品的创造者。
艺术的宗旨是展示艺术本身, 同时把艺术家隐藏起来。
批评家应能把它得自美的作品的印象用另一种样式或新的材料表达出来。
自传体是批评的最高形式,也是最低形式。
在美的作品中发现丑恶含义的人是堕落的,而且堕落得一无可爱之处。这是一种罪过。
在美的作品中发现美的含义的人是有教养的。这种人有希望。
认为美的作品仅仅意味着美的人才是上帝的选民。
书无所谓道德的或不道德的。书有写得好的或写得糟的。仅此而已。
十九世纪对现实主义的憎恶,犹如从镜子里照见自己面孔的凯列班的狂怒。
十九世纪对浪漫主义的憎恶,犹如从镜子里照不见自己面孔的凯列班的狂怒。
人的精神生活只是艺术家创作题材的一部分,艺术的道德则在于完美地运用并不完美的手段。
艺术家并不企求证明任何事情。即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可以证明的。
艺术家没有伦理上的好恶。艺术家如在伦理上有所臧否,那是不可原谅的矫揉造作。
艺术家从来没有病态的。艺术家可以表现一切。
思想和语言是艺术家艺术创作的手段。
邪恶与美德是艺术家艺术创作的素材。
从形式着眼,音乐家的艺术是各种艺术的典型。从感觉着眼,演员的技艺是典型。
一切艺术同时既有外观,又有象征。
有人要钻到外观底下去,那由他自己负责。
有人要解释象征意义,那由他自己负责。
其实,艺术这面镜子反映的是照镜者,而不是生活。
对一件艺术品的看法不一,说明这作品新颖、复杂、重要。
批评家们尽可意见分歧,艺术家不会自相矛盾。
一个人做了有用的东西可以原谅,只要他不自鸣得意。一个人做了无用的东西,只要他视若至宝,也可宽宥。
一切艺术都是毫无用处的。”(摘自《道连·葛雷的画像》自序)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到处是矛盾,只有荒诞的空间。唯美,“唯”什么?美?
一个理想的丈夫中,王尔德批判了维多利亚时代虚伪的道德观,对政治的讽刺,其对伦敦上流社会伪道德的揭露,尤其是对政治本质揭露,再次表现了这位风流才子的犀利笔锋,引文“power, power over other men, power over the world, was the one thing worth having, the one supreme pleasure worth knowing, the one joy never tired of, and that in our century only the rich possessed it." 实为经典之笔
How can a woman be expected to be happy with a man who insists on treating her as if she were a perfectly normal human being. 一个女人与一个坚持要把她当成完美正常的人的男人一起,怎么能指望获得快乐呢?
一篇文章能同时拥有智慧和幽默已经足够了,但王尔德真正出众的天才凸显在这句辉煌的断言中:“事实上我们看到的日本只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创造。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国家,也不会有这样的人”。
这一片段是极少令人难忘的文学批评之一,帮助我们相信文学批评是文学的一种。我很高兴能借用一下王尔德的理论,我认为这个日本同样是爱德华·李尔的混沌怪(Jumblies)生活的地方,同它一起居住的还有李尔的有着发光鼻子的峝(Dong with a luminous nose)、没有脚趾的疱跛(Pobble who has no toes)和世界上最完美的夫妻猫头鹰与猫咪(the Owl and the Pussycat)。这也是爱丽丝漫游的地方,不管是地下还是镜中世界。最准确的说这更是黄瓜三明治的国度,在那里布雷克耐尔夫人遇见了普丽丝姆小姐(Miss Prism)。国度的名称就是最高级的批评。
果然,王尔德出狱后,他又一次投向了道格拉斯,“带有一种悲剧和毁灭的感觉”。他告诉好友“在没有爱的氛围里我无法生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必须爱和被爱。”;“我仍时常悒郁不乐,当我仍然爱他,他毁了我的生活,这就使我爱他。Je t'aime parce que tu m'as perdu.是一条可怕的象征性真理”;“我对生活和文学生涯的唯一希望,就是回到曾给我招致恶名的我深爱的那个年轻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