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学说指南》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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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人：Lloyd Gerson来源：Bryn Mawr Classical Review 94.10.14翻译：许振旭都柏林三一学院皇家希腊文教授约翰•狄龙（John Dillion）是相对鲜为人知的“中期柏拉图主义”的权威。所谓中期柏拉图主义，大致指从安提奥库斯（活跃于公元前一世纪的前二十五年）到公元三世纪中期紧随普罗提诺的继承者这些柏拉图弟子们的思想。中期柏拉图主义因此暗示了一种类型的转化，即从柏拉图和旧学园派的思想转向新柏拉图主义，后者是柏拉图主义在普罗提诺那里的不寻常的发展。狄龙的《中期柏拉图主义》（1977）给这段极为复杂的哲学历史时期提供了首次综合性的考察。这段历史的复杂性在于，学园中的怀疑主义消亡之后，安提奥库斯试图恢复柏拉图真正的教义。但到了公元前一世纪，廊下派是主导性的哲学学派，漫步学虽然式微但并未完全消失，即将随着安德罗尼科对亚里士多德著作集的编辑工作而走向复兴。因此，柏拉图的回归不可避免地被其时别的学派的兴趣和论证所引导。除此之外，柏拉图主义在毕达哥拉斯主义中具有充分文本依据的根源也得到了关注，以利用新毕达哥拉斯主义在公元一世纪到二世纪的发展，来作为理解柏拉图学说的工具。那种认为柏拉图没有教义的怀疑论信念让位于哲学领域内的各派尝试，以重彰柏拉图曾揭示过的那古老真理。中期柏拉图主义汇聚了雅典、罗马和其他地区的哲学家的学说，其间关联性，只是在于他们对其智慧的共同源泉——柏拉图——的忠诚。在现代学者看来，这些学说更近廊下派、亚里士多德而非柏拉图，尽管少有证据表明这种综合的性质是出于其主张者之自觉。完整存世至今的少量文献之一是一部柏拉图主义概要或指南，作者的名字单就手稿本身来看，是阿尔吉努斯。此书一般认为成于公元二世纪中期。1879年，德国学者弗赖尔登塔尔（J. Freudenthal）猜测阿尔吉努斯其实是哲学家阿尔比努斯（Albinus），即医师盖伦（Galen）的老师。这一身份鉴定是没有根据的。1990年，惠特克（Whittaker）为法国布德版制作了自1853年Hermann版以来，首部评注版的指南或Didaskalikos[导言性的言辞]。除了绝佳的文本和注释，他在此书中重新肯定了阿尔吉努斯才是作者，阿尔比努斯则不是。不幸的是，关于作者是阿尔吉努斯还是阿尔比努斯的证据都十分稀少，因为我们关于前者几无所知，关于后者也知之甚少。我们所能依靠的一切都来自Eisagoge,，一部四页半的柏拉图主义概要。尽管如此，惠特克的版本激励了狄龙去完成一部良好的翻译及导言、写出丰富的评注并提供几乎完整的参考文献。在可见的将来，这两部书将为声名隐晦的阿尔吉努斯（正如我们本该这般称呼他的）及其对中期柏拉图主义的贡献的研究打下基础。他的贡献究竟在什么地方？如狄龙所述，《学说指南》是一部手册，它不是为柏拉图主义的学生而是为其教师而写的（xiv）。其作品不论在其形式还是内容上都不大可能是原创的，因为阿尔吉努斯写作之时，中期柏拉图主义的柏拉图路向已经确立很久了。显然，这部作品的一部分是取自一部其形式大致类似阿里乌斯（Arius Didymus）的作品。但其他还有多少是阿里乌斯或其他人的就很难说了。狄龙（114及以下）就此展开了一个经过充分研究的讨论，其中他怀疑将这种柏拉图主义的解读的最初根据定位在公元二世纪的说法。无论如何，《学说指南》的价值正在于其非原创性，即在于它保存了柏拉图解读的一个传统；这个传统对后世于每一个哲学的形成都是至关重要的，这包含新柏拉图主义和基督教哲学，因为两者的根源都能追溯到旧学园。按照塞诺克拉底和廊下派的说法，《学说指南》包含的36个章节始于逻辑学，进于物理学，终于伦理学。狄龙对这些论题的评注的尤其珍贵之处，在于引述它别见于其他作品中的类似段落，特别是那些从多产的斐洛和普鲁塔克所引述的。任何搜索过这些类似段落的人都要感激狄龙巨大的努力。除了中期柏拉图主义内部的类似段落，狄龙还能通过其卓越的学术研究表明漫步学派和廊下派派是如何被吸收到柏拉图主义旗下的。例如，尽管廊下派是唯物主义者并且因此在原则上是厌恶柏拉图主义的，但他们也是理性主义者，而这种理性主义正可用以来让廊下派派支持柏拉图主义。《学说指南》一书最有影响力的部分是第九和第十章，其中阿尔吉努斯探究了柏拉图关于相（form）作为神之精神中的理念的学说，还讨论了中期柏拉图主义神学，这一神学最终确立了柏拉图主义作为早期基督教哲学思想的合法来源。狄龙提供了丰富的背景信息来帮助理解中期柏拉图主义者是如何大都能从对话中获得他们如此信心十足地宣称的学说。狄龙却没有揭示中期柏拉图主义的对话读法如何不陷于疯狂：它们一面认为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忠实解读者，另一面又认为中期对话录并不代表柏拉图的最终观点。有趣的是，那些柏拉图的所谓未成文学说解释，尽管在欧洲学界已有相当深入的讨论，却未出在狄龙对于阿尔吉努斯的解读之中。如果这些为成文学说的解释有什么优点的话，我认为那就是它们能够帮助我们在解读中期柏拉图主义的时候，不至于把它当作仅仅是一种异数。最后，我只想就这部极具价值的作品中的两个细节，与狄龙商榷。第一，他提出普罗提诺的《九章集》 卷三2-3节是作者讨论自由意志和决定论的主要之处。但卷六8节也必须被包括进来。其次，他没有提到1991年Jeremiah Reedy的最新英译本。鉴于书背的简介提到，狄龙称“Jeremiah Reedy的翻译是晚期柏拉图主义最有用的贡献”，而书中狄龙却毫无引述，甚至参考文献中也没有将其列入，这是有点奇怪的。但无论狄龙此书的沉默是出于什么，他自己的作品已经已足够让他去否定其先行者们所下的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