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经济社会史（下册）》章节试读

《中世纪经济社会史（下册）》的笔记-十字军与中世纪西欧的经济社会 - 十字军与中世纪西欧的经济社会

十字军（1095-1291）
在11世纪以前，西欧人大部分过着一种农村生活，每一地区和它的邻近地区分隔着。
十字军是最有趣也最伟大地表现那在11世纪中觉醒着的集体意识，或者集团心理的运动：集体进香、圣迹崇拜、教堂建造、社会命令暂时停止私斗、农民骚动、经济上的不满、商业冒险、异端集团、共产精神最早时期的鼓动。十字军运动鲜明地印上集体性质的烙印。
第一次十字军时代包含着复杂的动机：好奇心、生活窘困而需要打仗终止贫困、逃避债务、义务、处罚，只有少数人有一个神圣目的所激动起来。……大批平民以非常的热情投入了运动。……第一次十字军空前地需要现款，这一点终于打破了这个时代的“自然经济”状态，窖藏多年的货币重见天日、数量可观，带不走的不动产价值跌到远在它的通常水平以下。由现款的地主，特别是修道院，攫取了这种财产，富裕的人民由于拥有多余的钱从这运动中获利。……很多农夫利用空前需要现款的机会从农奴制中购买他们的自由，或将变化无常的庄园税（实物地租）改为固定的货币地租，许多村社受到团体精神的鼓舞，从领主那里够取了特权状。……因为法律禁止犹太人住在乡村里或购置土地，他们完全依靠贸易和放款来过活，所以在十字军开始的时候，犹太人是欧洲唯一出名的有相当数量现款的阶层，由此，在这以后，犹太人成为经济上广受嫉妒的牺牲品，这个时期可作为中世纪城市里犹太人区的开端。
乌尔班二世原来计划，第一次十字军队伍完全由欧洲武装骑士组成，但他没有预见到下层群众在这运动里已大大地觉醒，在传教士和演说家的鼓动下，尤其在弗兰德斯和莱茵兰地区，出现了自发的农民队伍。由于这自下而来的压力，封建社会的陈腐外壳迸裂了。
从经济社会史的观点看来，十字军的利益和重要性在于它是欧洲第一次向境外的扩展，最早一次向外殖民的实验，也是一次庞大又复杂的商业冒险行动。
十字军入侵圣地原来是经由陆路的，所以必须获得海口来维持通达欧洲的交通线，意大利城市的舰队出于商业利益（例如获得居住地和1/3战利品）的驱动帮助他们这样做，或者说，十字军替它们开放门户。
在交换方面，西方国家充满了对奢饰品的欲望，却除了下列原料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出口：谷物、奴隶、羊毛、皮革和毛皮，所以贸易上的差额经常用金银的出口来抵消。正是由于这种情况，十二世纪中期引起了现款的巨大需要，因而刺激了贵金属的流通，由于这个缘故，封建欧洲的自然经济遭受破坏，而他的地位开始被货币经济所接替，12世纪中欧洲的整个生活上发生了复杂的革命。
我们惊异地发现：耶路撒冷国王没有好好利用他们周围的这些财富（还包括关税、通行税等等）而获得利益，他们拥有的物质资源比当时西欧君主所拥有的大很多。然而，铸币权完全属于国王、亲王、伯爵，可惜国王不善于使用这笔财产，而把它们浪费在教会和军事修院团方面，或落到贪官污吏和贪婪的资产者手里，而所给予社会的报答却最少。
东方教会是王国的一个弱点，它的财产繁多，然而教会采邑在圣地不像在欧洲那样，是不负担军事服务的，它们租给小农或农奴耕种。教会的领地日益靠着牺牲贵族和国王的领地而增长起来，但贵族和国王才是王国的捍卫者。军事修道院（骑士团？）也是一个内部衰弱的根源，它们完全脱离政权而独立，只对君士坦丁牧首负责，保有土地而不负担军事服务，与教会一样也构成国中之国。
再西欧方面，第一次十字军也产生了一些奇怪又出乎意料的效果，这个封建社会被投入了一种流动的状态里：如此多的货币在流通，成千上万的农奴已得到自由，仍被奴役的满腔不满而有二心，骑士和贵族继续押出他们的土地以求现款，高利贷到处流行，城市在要求特许状，市民阶层成长为一个人数众多而突出的阶级，僧侣阶层膨胀，教会改革提倡教会自由……
教会（教皇、乌尔班二世）许诺给十字军战士的“十字军特权”（一定程度上豁免债务、贷款利息、赋税、司法传唤等等，甚至有权转让土地）侵犯了领主的封建特权、触怒了世俗王公——剥夺了债主阶层的合法进款和收入，也没有按法定程序而取消了债务者阶层的义务——动摇了封建政府本身的基础，使欧洲的统治阶级和拥有产业的中产阶级对教廷的不满情绪大大加剧，但穷人、负债者阶层当然是欢迎的。
十字军的另一个重要创造是关于营业方式的发展。拜占庭人像意大利城市的商人和银行家一样，是资本家。威尼斯、热那亚和马赛的出口商人、圣殿骑士团以及一切宗教团体也是如此。中世纪的兑换商由于营业的发展成为银行家，我们今天所熟悉的银行营业方法和规程当时已被采用。……由于高利贷是被禁止的，放款人以一个团体的名义出面掩盖自己的身份，它可以是个保护人，这样一来遂出现了股份公司。……意大利银行家成了国王、大王公和教皇不可缺少的财政顾问。商业法的制定和编撰也是由十字军催生出来的，意大利人同样是先驱。

《中世纪经济社会史（下册）》的笔记-第29章早期中世纪时代的结束 - 第29章早期中世纪时代的结束

旧贵族日益贫困的状况，可以从推迟“骑士授爵仪式”以及延缓女儿婚嫁的事例看出。因为这两项都需要大量费用。由于地租的增长不是按照生活费用增长的比例的，贵族越来越变为贫困化了。他们被迫抵押出他们的庄园；当他们未能付出利息的时候，抵押品的赎回权被取消而他们就丧失了土地。十二世纪的欧洲在不太尖锐的程度上已感受到世界从1918年以来所感受到的；就是，那些依靠固定收入过活的人们的痛苦。
在十二到十三世纪，欧洲遭受了深刻的变化。这一时代，对于奥古斯丁派哲学和陈腐的神学理论的兴趣，已明显的降低，同时希望有一种更切实际而又更具体的思想。人类已不能再容忍末世学的观点和天启的动机，而要求某种更切实际、更具体的东西，某种更能够应用于现世的东西。

《中世纪经济社会史（下册）》的笔记-第441页

总括起来，在十一至十二世纪，通过所发生的逐步革命，对旧经济和社会问题作了解决，但这解决，未曾绝对的解决了什么。因为新的情况，不论它们比过去有着多么大的改进和改善，产生了和过去同样的尖锐的新问题、新痛苦与新的不公平。约在1200年以前，欧洲的社会经济问题，是在乡村里。但这以后，这些问题转移到城市里了，在那里，由于人口的拥挤，问题比在过去时期更为严重。在庄园制度下，农民尽管遭受痛苦，但没有遭受失业的痛苦；一般说，他们是够吃、够穿并有足够的柴草来保持温暖；他们没有因拥挤的居住状况而受苦；他们的进款，虽然微薄，但没有受到像工人工资那样的经常波动，而在习惯税役转变为固定的货币租以后，农民还大为兴隆起来，因为他们所供应的食粮价格提高，同时他们所付的地租和捐税没有按同样的比例而增加起来。货币购买力下降和物价提高的运动，都没有给农民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另一方面，在城市里，低级工人付出了了高额地租；他们住在郊区的矮小茅舍里，那里人口拥挤，又是全城市中的最没有改进而最不合卫生条件的地区；他们的工资时常遭变动；部分依靠市场的情况，部分依靠雇主的行动；他们还要遭受长期失业的痛苦；当市场货栈堆满粮食的时候，他们可能为了缺少现款来购买粮食而挨饿，又在冬天，他们可能为了缺少便士而不得购买燃料。一句话说，在后期中世纪——从1300年起——欧洲社会产生了无产者的问题、贫困的问题、房屋居住的问题、资本和劳动的问题。但对近代研究社会历史的人们来说，对封建时代，也不应求全责备，因为他们也是处在有缺点的社会里。——《第二十八章 城市的兴起和行会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