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起那些后悔的事》书评

出版日期:2014-11-1
ISBN:9787515511443
作者:唐棣
页数:232页

新浪读书专访:小众艺术不是与大众为敌

网址:http://book.sina.com.cn/zt/tangdi.html● 当初为什么开始写作?还记得第一次发表作品时的心情吗?答:我不太适应学校教育,高中就退学了。离开学校前的那个夜里,我问过自己三遍:想好了么?可见我这学退的很迷惘、也很没信心。当作家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代价很大,决定开始写的那个夜里,我又对自己说:你也该想好了吧?其实,我到现在也回答不了自己。第一次发表是《青年文学》,激动得一宿没睡,赶紧写了一分创作谈,盼着有杂志转载了用。当然,后来没人转载。《长城》杂志发表我小说时,又激动得一宿没睡,后来就常常失眠了。我场玩笑说,我失眠的病就是这两宿高兴造成的,不是忧郁。● 小说、诗歌、散文,这三种文体中让你最能感到愉悦的是哪种?答:我没有诗的信仰,我只相信没了诗就活不了,不吃饭也得写诗这种人。可能有点偏激,不过你看,大诗人往往如此。所以,我从生活的角度也不愿意做一个诗人。小说的开头可能是兴奋,过程中就消耗光了,写完是绝望的。这本新书让我挺惭愧的,写散文就是调剂,没想到写了这么多字,我想是小说让我太辛苦了吧。● 看过你的小说,有很多实验性质,而散文却通俗易懂。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小说承载了你更多的文学野心?你是如何理解文学作品的“通俗”与“晦涩”之间的关系的?答:我的小说不都是实验性的。近些年可能大家看到的实验性的作品比较多吧?我不实验着写,文学又给我带来了什么?那样写至少有趣啊。我后来想,也许疑问文学给我什么这种想法不对。面对内心,写下去就好了。反正我不会憋着劲往通俗里写,我觉得不高级。往晦涩里写呢,得看这种“晦涩”到底是不是高深的想法,统称都是我们不理解的,有的是真深奥,有的是他胡说八道。我的小说老被说晦涩,十年了我也没长进,介于两者之间,想说明白,说不明白,但意识到了这个事。● 你在书中一篇文章中写:“书是我的朋友,有点像小时候拉帮结派去打架。书就是我身后的小伙伴,在我与大个头们的对峙中为我加油呐喊。”这是种很有意思的表述。你认为读书究竟给了你怎样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在小孩子长大成人、接触到严峻的现实问题后,还能如初吗?答:我小时候整天和大个头们到处野跑,经常挨欺负。我十七、八岁,高中出来才开始看书。给我的力量就是推着我去写作。还有就是拉着我去见识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要不我就会犯懒了。要我说,读书如果还能产生力量的话,就是把我们脑子里的陈旧,柔软,哪怕天真等等的想法都扭过来,应对眼下你说的这个严峻的现实不需要这些。●前些日子你曾感叹说,可能以后不再写东西了。究竟遇到了怎样的困境?放弃写作不会觉得可惜吗?答:不怕你笑话,我刚写小说那会儿,会半夜写着一个东西,一边写,一边觉得真牛。写完再看一遍,还是觉得牛。这个东西现在很少很少了。有可能是我提高了,但更大的可能是我把某些想法扭过来应对现实的同时,一些东西消失了。悲观是悲观,我把写作和拍片最初也没当成两件事。排除一些文学语言与镜头语言的转换问题不谈,骨子里的确差不多——我想要说的事不变,非想说出来的话,不是这个口音,就是那个音调。●有哪些作家是你的启蒙?他们对于你的意义是什么?答:每个作者的答案都差不多,大家都从阅读开始。我从小在田野里跑惯了,启蒙我的不是书。我妈是我的启蒙,我爷爷也是,我新书里都写到了这些。他们启蒙的是对文学这个事的想法。或者这么说,是我从事写作后,把他们跟我说的一些话,故意往文学上去想的,也很有可能。●开始拍摄影片是在什么时候?你觉得镜头叙事吸引你的魅力在哪里?对你来说,电影与文学之间的关系是什么?答:2008年开始拍短片,那个短片至今被很多人喜欢,都说里面有诗意。那个时候正学着写诗,可能有点影响?我拍了十几个短片后才发觉,镜头和笔还是不太一样,认识的有点慢。记得有个短片,我要拍地上的雪。拍着拍着,来了一个塑料袋,落在镜头正前方,它让镜头显得特别不好看,突然,我一眨眼,它又没有了,我想是被风吹走了。这是特别有魅力的地方。文学大部分时候不是这样子。我特别想让文学里发生这样的事,我的小说可能更体现这一点。电影和文学在有的人那里,我没看出多少分别,你看李沧东、格里耶、文德斯这些。我可能因为喜欢文学,所以偏爱这一路,但特别不一样的也有。●现在中国对于独立电影的环境并不好,你一直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什么?你以后会试着拍一些商业电影吗?答:我喜欢看电影,这些年看得书都不如电影多。就对电影有了一种向往,或者说要求,每次看到都想去挑战。这一点我经常会跟很多影评人聊。可以说,他们也是我的动力,觉得就该有人对电影粗暴一些!我心里没分艺术片和商业片,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做,把它做好,做到有人喜欢,和自己不讨厌都行。●我们有“实验文学”、“实验电影”这类称呼,你理解的“实验”艺术是怎样的?它是否只可能属于小众?答:不知道实验艺术是什么,我就知道实验是好词。我从字面理解,就是对之前一种形式的不满意。电影在我这里就是艺术,小众不是与大众为敌。这两个群体也很复杂的,有时互不相容,有时打情骂俏,不要被任何一方绑架是艺术家们该想的事。●你的野心是什么?也就是说,你希望你的作品(文学或电影)未来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或者说,你心目中的“伟大”的作品是什么样的标准?答:伟大的是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巴尔扎克、《静静的顿河》这样的东西,史诗气质。但我喜欢得大多是“二、三流”作家的作品,灵动而有想法,像伯恩哈德、科塔萨尔、废名等在我心中都不是最好的,但我最亲切,这没什么道理,我在简单的阅读中获得了满足。我追求“波澜不惊,寸铁杀人”,看着没什么,但藏着大危机,当你感到的时候,已死于刀下。你看,这是多漂亮的一组镜头!●有很多导演都是非科班出身,但他们的风格反而十分独特,比如金基德、大卫林奇等。你也是非科班出身,你认为它更多的是一种限制还是优势?答:写作也有科班。国内的话越来越多写作班,我没机会上课,看到过一些讲义是很好的。开始是优势,什么都敢去试验啊。你让我再像拍第一部短片那么拍,其实很难。我会把自己包装起来装个“样子”,这个“样子”就是限制。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什么时候都会是优势,对于创作更有用。外界对你顶多是个启迪。●你如何看待郭敬明、韩寒的电影?很多人为此都吵翻了,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只需说出自己的想法即可。答:谁拍都可以,非科班的优势就体现在这时候。你可以选择是不是接受这种电影。作为观众就这点权利。但电影的标准,在我心中,在你心中,还是原来那个。你说得对,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吵架没意思。(补充问题)● 在书中你记述了一些显得有些超现实的经历,比如被蛇咬伤后“安静而诡异的午后”,还有看见自己放风筝的孩子。你认为这些经历对你日后的性格和作品有何影响?我觉得,随着现代社会科技的发展,人们对大自然的神秘感和敬畏也越来越少了。但这种“一切都可以被解释”的世界也越来越无趣。你有这种感受吗?答:人害怕了就会觉得耳朵什么也听不见,有点像电影里的无声镜头,眼前的东西就会特别夸张……这是我从小的感觉。现在很多这样的想象还影响着我。文明就是排除未知,挺好的。了解得多是一件好事,但这不代表没疑问。我小时候问这问那,大部分也不是为了答案,而是为了跟一个人说话,让他看到你。这样时间一长,大家慢慢就看不到对方了,也不想看对方了。这点是我觉得不好的。● 书中讲了很多“宿命”有关的事。你是一个信命的人吗?这种“宿命感”是令你更多的感到恐惧还是安慰?答:我不是觉得写作多么高级,但对于我来说写作不是我应该干的事,祖辈遗传给我的东西里不包括文字这部分。然而我做了这一行,写就是一种安慰。写的过程中,很多事情让我觉得恐惧,比如我在书里写到“赴死的部队”,如果没写作,母亲也许真的为多挣点钱,加入他们。我比较信命,所以三句不离文学。可能我说得比较肤浅,但我得时刻表达我们是在一起的,这样我觉得安心。● 你写了几次与死亡擦身而过的事。“死亡”对人来说是一个终极命题,而近距离接触过“死亡”的人多少与常人有些不一样。你觉得自己因此而变得有些不同吗?或者说,你觉得生命中哪些部分是被“死亡”改变了?答:我能接触这些事有一部分是我小时候没人管,父亲死得早,我妈上班没空管我造成的,还有一部分性格如此。先不管它是不是独特,我估计写时是在心里放大了感受。那些死亡也都不是死亡本身,说到底也是对死亡的想象。我老说,那些拿阅历当资本的人都是没想象力的人。我看事物悲观,可能跟你说的“死亡”有关,我不清楚以前的心态是什么?以前,我看的东西少,就是村外的野地和坟地,它们给我了快乐。● 我对你的语言很感兴趣。拿这本书来说,它的语言是舒缓、干净的,同时也是陌生化的,一看就经历过西方文学的锻炼,但又没有常见的翻译腔,因此这种距离感让人读上去很舒服又不至于觉得浅薄。那么你心目中好的文学语言是怎样的?答:谢谢你的夸奖。很多平时老家这边用的口头话,我写在字面上,再看的确有些陌生。大部分是和我的人说话一样,比较直接,比较愣,但自然。文学是个性的东西,用标准语言写我的事我老觉得说不透,说得也不带劲。西方文学可能更多是想法上的影响,话又说回来,我们读的是翻译本,谈不上语言影响。我们不该忽略这点。好的语言读上去一定舒服。怎么说话,怎么来写。当然“说话”有自己的腔调,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一套音调、逻辑那就更好了。● 《父亲在天上》这篇,你写到母亲在医院时的情景,那种镜头感简直让人如同亲历。不过,它应该是母亲后来的叙述,加上了你的经验。你认为经验和记忆哪个更可靠?因为我们时常会有这种体会:记忆变得千疮百孔,已无法分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经过修正的。答:我最初不晓得如何写那段,后来想起了拉斯冯提尔早期的《医院风云》,按照那个镜头设计来组织文字,后来我也挺满意的。经验和记忆都不可靠,可靠的永远只有对这个事的心,这篇来说,只有我对父亲的想念是真的。其他都是为了这种真在服务,不能说是假的,但也是不可靠的。● 我觉得咱们有很多相近的理念。比如关于旅行,那些挤在拥挤的人群里,只为在景点留下一张照片的人,他们或许是快乐的,但我无法理解。旅行主要是内心体验,如果宽泛地说,写作、拍电影也都是一场旅行。你是否回顾过自己已经走过的路?你对它满意吗?你认为它是丰富的还是单调的?答:我没去过很多地方,阅读和电影却带着我认识了外面世界。现在这年头特别好的是信息发达,视野对写作是特别重要的,哪怕你只写自己的,也要在对比中写,你的作品如果真的要死后烧给自己,不拿出来,那无所谓。如果不是的话,你觉得独自写作,其实不是的,外界影响着你……我对外面以前很害怕。随着阅读和电影,变得没那么陌生了。虽然心情上也没多少亲近,但我知道站到外面时自己的处境会如何,这点我很满意。● 你深受西方文学影响,但在书中你列举的作家大部分都是中国作家。而这些中国作家大部分又都是新文化运动时期涌现出的。你认为那个时代的作家最吸引你的地方在哪里?当今的作家真的不如那时的作家吗?答:只是这本书里写到的中国作家多些,以后我会把写国外作家的拿出来。我早期只能读他们,都是从旧书市场买来,读得多了,产生了认同。没别的用意。可能他们也不是那个时代最好的作家。但我觉得,他们文字上,想法上特别个人,这很勇敢。你也可以说他们固执,这样的作者多了,很多锋利的想法才会碰撞。现在,好作家也不少,不过大家太大度了。文学可以包容,作家最好不要。这点不如那时候的作家。没有碰撞前方就显得特别暗淡。其实,哪个时期的作家都是有好有坏的。

凤凰网专访:你不理解我 并不代表我深奥

凤凰网文化:书名《只要想起那些后悔的事》,你是一个容易后悔的人吗,所以就是说为什么是这个书名,当然我知道张枣的那首诗:只要想起那些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其实每次想起后悔的事我总是告诉自己:别忘了当初的愿望多强烈。那么,你呢?唐棣:我是个悲观的人,书名是书里的一篇文章的题目,刚开始我也不是太喜欢。那篇文章写的是我离开学校那段时期的心理。我有时候特别厌恶自己的莽撞,而写作显然是个轻率的决定。十几年后,我的心情才好了一点,但代价就是青春。回想当初的写作愿望,也特别淡,越强烈可能就越难过。后悔这事有意思,每次说话过后,我会觉得不该说,后悔。你有这种情况么?难道不说话了么?有的人天生爱说,这就比较复杂。你看,我爱这些小事,总看不到大的东西,或者看到大的东西了,也不愿意把它认识成大的东西。凤凰网文化:什么时候开始写马州。什么时候会结束写马州。每个人都要有地理坐标吗?唐棣:一个作者最大的权利不过如此,我也一样。马州是我成长的那个小村,我用文学放大镜再次发现它。我第一次写到马州,是从小说《月亮漂上石榴河》里。我在马州之前挖了一条虚构的河,这小说发在香港《字花》上。我没想过要结束它。这和我做别的事有点区别,一些电影我有感觉了就特别想拍,有时候感觉过了就没有动力了。马州我倒是几乎没有过类似的感觉,却总也忘不了。凤凰网文化:为什么封底文字偏偏选了【父亲在天上】和【棍腿】?唐棣:《父亲在天上》这篇是我纪念父亲的一种方式。我不晓得还有什么方式让他显得重要一些。《棍腿》是编辑选的,我没有提出异议是觉得,里面有句话“很多坟头找不见了,唯有素素的坟头没有被草湮灭,反而逐年增大,越来越鲜明。”我想概括了我在这本书里说的话,也挺好。我就是那个多年来看护它的人。凤凰网文化:父亲在天上,那么母亲呢?唐棣:母亲是一个情绪变化特别大的人。不得不说,我的情绪起落比她更极端,我是那种能把愤怒和高兴都写得很平静的人。现实中可不一定。这本书是我写作开始就答应她的。虽然并不能称为是为她写的一本书,但里面充满了我们彼此熟悉的情绪。原来,她是我的说话对象,现在我开始把很多跟她说不通的话都说在了文字里。凤凰网文化:我总是认为写作的人都是内向,只是后来熟悉了,但也谈不上享受这一切,你呢?当然这倒也不是说要享受孤独了。唐棣:我只有在写作的时候,才真实的体验到这种东西。想起一句诗“孤独得尚不足够/让每个时辰都真正变得神圣”。平时没有太注意到这个。你说的熟悉,也改变不了孤独,我知道它存在着,反而会更严重,在人群中的孤独远比一个人的孤独感难。凤凰网文化:你对马州来讲,马州的人来讲都太有文化了?那么文化是不是一个坏东西。宽泛的来说。唐棣:文化就是个坏东西,它让人懂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了我们根本无法控制。文化还让人自我感觉良好,我就常犯一个觉得自己了不起的毛病,对照的对象就是马州这里的人。我比他们强,但这有可比性么?在他们的文化里,我不如他们,他们娶妻生子、买房置业我都没有完成。文化有点像网络,是好是不好呢?我很多朋友戒网了,看来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坏东西。凤凰网文化:在一个地方生活越久越难描述。你刚一写下马州,它可能就变成了某种粗暴的描述。唐棣:我们顶多算是互相伤害。我的很多小伙伴在童年时就死在了这里,我在书中也写到了。我特别伤心。描述的困难时时刻刻都有,远了不行,不了解,近了也不行,这个距离对每个作者都不一样。凤凰网文化:我挺喜欢你自序里面说:原来我的父亲不是排长只是个代表啊那个情节。原来梁晓声给我讲过一个,他说他从小父亲就告诉他自己后背有一块伤疤是打仗时候留下的,后来梁总是想看那块伤疤,直到父亲卧床不起他终于有机会看,但是,父亲后背什么也没有。可是他根本不相信,他想--难道父亲有两块后背。因为自己没有哥哥弟弟好,所以看不到代表荣誉的那块后背?其实我是想问的是,男人和父亲的感情就是和世界的感情吗?这里面掺杂了某种复杂的自我判断?你怎么理解自己和父亲那些有限的经历。回忆时候会不会依然痛苦?当然,回忆也是不可靠的。唐棣:我对父亲的回忆本质上说,也不叫回忆,应该是向前追寻。我不知道用一个词的话怎么说。回忆是往后找寻。我身后其实找不到任何完整的东西,我只能见到一些细节,和旁人的说法,然后拎起来,超越目前的自己,向前追上一个拥有这些特征的人。回忆的感觉就像奔跑,是痛苦,还是兴奋我自己也搞不清楚,都有吧。和世界的感情?这很有意思,我和父亲的情感也许是没有的。我写那篇文章时,影响我的都是母亲描述他时的语气,状态等。如果你说的是符合科学的话,我和世界的感情就是错乱的。凤凰网文化:你的这本书分几块。最后一块是类似书评。有些作家有交集我们可以聊聊,比如布考斯基。他一生写的是恐惧。那么你呢?虽然你的一生还长。或者说,你这么多年在变化吗?还是有一个你根本无法摆脱的题材。那么这样算不算一种重复,重复是可怕的吗?如果说不是可怕的,那写作者如何克服重复带来的枯燥?唐棣:我有变化,恐惧也是我主题。随着生活的变化,我慢慢给恐惧披上了各种各样的外衣。以至于自己都搞不清里面的东西,还是恐惧么?就像这次的后悔,后悔往深里说,就是恐惧。只不过强度不一样,我可以每天后悔,但每天活在恐惧里就会抑郁。有个说法是,一个作家一辈子其实写得都是一本书。我觉得可以同意,一个人关心的事物总归有限。所以,重复也不是一个大问题,至少在短期内不是大问题。一个作家的成就也往往体现在他不断地创造出新鲜。所以,这样的作家并不多。我的书评其实是不合格的,我给不出更深层的理解,有时候我也是和这些作家聊天,聊我们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各怀鬼胎,有时候说着说着,你可以明显看出我心不在焉了,具体的表现就是文字上越来越貌似深奥了。与重复比起来,一些深奥更可怕。凤凰网文化:其实总听人说:我不在乎读者,我不是为读者而写。就算他们是发自内心吧。可我觉得写作是极其孤独的事业。如果说,他是一项事业的话。你的理解呢?唐棣:主要是我不知道读者是谁?假如他们存在的话,我一定在乎他们,孤独的写作者完成了文章的一半,另一半是由倾听者完成的。凤凰网文化:我知道你喜欢科学,其实这对于写作的是一种很好的补充或者说讽刺。在理性的世界里,写作是不是一场超级自恋。唐棣:任何东西都会给文学带来好处。假如你可以把两者处理好。就和有的人自恋爱照镜子一样,我在文字中经常照自己。凤凰网文化:科学的终极目标其实很宗教化,比如追求永生。难道这个不悲观吗?就像写作一样,总想留下点儿什么,可能是一种偏执?唐棣:当然悲观。写作对每个人的意义不同,我觉得在有限的时间里留下点什么很重要。这也是一种写作者的虚妄吧。一个朋友出门,出了车祸,最多一个星期后,所有人就像忘记他一样。假如这个人曾写下过什么呢?比如我的书名,就让张枣在一个陌生人的意识里又被点亮了一次。哪怕它很短暂。我觉得这种在别人听起来毫无意义的追求上,写作者和他们的确不一样。凤凰网文化:我看过你的一部分影像作品,不全面,我的理解是枯燥。当然,枯燥从艺术上来讲是有效的,你是故意的吗?还是说,你暂时没有想到不枯燥的表达?你因为害怕变得浅表所以走向了反面?(如果这些问题提的不对,你可以质疑,我有臆想的成分,并不是在对你作品全面了解的基础上)唐棣:可能在某些影像里讲特定的生活,而那段生活就是枯燥的。我觉得,我也不是很多东西都枯燥,影像上的枯燥,早期是没办法。就那么一点设备,一点想法,我能做什么比我想做什么重要。我愿意去多做一点,哪怕出现连自己都掌控不了的东西,也还是去做。不理解可不是深奥,很多人都误会了,作者也就那么回事。凤凰网文化:你的书里也提到聚斯金德的【香水】,讲的是天才和道德的关系。好作家其实也常常有违道德的。那么我想知道,你觉得对于写作来说,最不道德的是什么。比如李洱说,最不道德的是【不准确】。我觉得最不道德的是【它不是非写不可,但还是写了】你呢?唐棣:最不道德的是“有目标”。就是说为一部分人而写,或者为一部分想法而写。我觉得写作的乐趣在于撒网,而不在于捕鱼,在于喊话,而不在于回声。当然对于一个合格的写作者,写作一定是有收获的,无论他在不在意。意外的收获总是很美好。凤凰网文化:你是天才吗?你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吗?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觉得这是必要的。答:我有天赋,但不是天才。我有同情心,这是一种刺激写作的方式。我同情的对象包括我自己。我不晓得你说的同情心具体指什么?但你问得非常在理,我有一种自己从没有去好好想想的歉疚。凤凰网文化:你如何理解诗歌?语言对于诗歌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如何理解“意义”,是不是我们已经到达了意义的消融的时代?(当然这个问题恐怕太宽泛)唐棣:我们在谈话中,一谈到了意义这块,差不多就说不下去了。有意义和无意义的标准比好吃和不好吃还模糊。食物可以采样。而意义只能停留在言谈和写作中,这两样东西,怎么说呢,就像诗歌,语言这些,怎么谈得清啊?语言是诗歌的嘴。可能比喻简陋一些,但重要的不是嘴,是心。说话容易,说心里话,把你的心里话说到对方心里去这就是好诗。好文章也是这个意思,我没有特别区分那么多文体,诗歌篇幅短小,可能说的话就得更直接,直插心尖。小说可以绕点弯子。有时候,我在写作或者拍片上真没想那么多。你发现没有?意义往往说出来都是一些大词、虚词。这些词说什么都可以。这样就失去了你提到的“准确性”。有时候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因为人家是好意,你也听得出那个意义对你来说是一份夸奖。我不仅有同情心,也得知道好赖。这时候就特别挣扎。凤凰网文化:我其实想问你三十而立的感觉怎么样,问到年龄总是要问到生死?对生死的理解就是对艺术的理解你说呢?包括命运感。当然这么说可能过于偏执。但我觉得艺术应该是偏执的。唐棣:宽容在创作上不是个好事。偏执让你学会选择。要和不要,决定着一件事的好坏、有无。我对艺术的理解还没有成型。我一直觉得艺术太远了。我们身边的死却很多。我这本书里写到的生死也很多,我从小就把死亡看得很单纯。我们老家这边也有使过几个死的说法。我的年龄可能还没有到,那种一个朋友一个朋友挨着死去的阶段。但我觉得,乡村的生活使我体验了同样的东西,我记得很清楚一块玩的小伙伴,今天还在一起,第二天他就没来了。一打听,淹死了。然后隔段时间再看到他的父母又抱着一个婴儿了。你看,生和死就像发生在一瞬间。凤凰网文化:你为什么不写爱情?以及性。(或者不在这本书里?)唐棣:我在书里写了父母的感情、还有风物部分有很多隐形的爱情,包括素素的爱情这些。我觉得爱情总归是一个感觉,父母在那个年代的爱情给我的感觉就是比较冷漠的。而我和童年小伙伴之间的感觉,在我看来也是这路亲密的感觉……没有写大家通常说的那种爱情,是我不太了解。

《只要想起那些后悔的事》:致成长记忆中的愧疚

(刊于 《中华读书报》12月10日)作者:桫椤 (知名评论家)散文理论家王冰在论及当下散文的写作态势时说:“时间逝去,身体渐渐干瘪瘦弱,那么,我们的身体还能承载下我们的各种想法和欲望吗?于是有些散文家开始关注我们存在的最为关键也是作为基础的身体,开始了对生命和时间、身体与魂魄的思索,并有所体察和觉悟:身体太重要了,但它又是太切近了,切近到了它会用时间将我们渐渐压弯,使我们麻木到无力去做丝毫认真地思考。”唐棣的随笔集《只要想起那些后悔的事》里的文章,对青春记忆做回顾式的反思,深刻反思成长的意义,先天就带上了对身体和时间的思考。敢于将内心之悔写出来公之于众,大概与“藏之大千”相似,或等同于基督徒在教堂里的忏悔。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面子比心情重要的多,像这样敢于在文章中“赋得永久的悔”者,就显得少又重要了。收入书中的这些随笔文章,作者自言是“作为小说、电影创作和诗歌写作之余的调剂休息来写的。”话是这样说,却丝毫从这些文章中看不出轻松来,格调和气氛如此的凝重,即便是写家乡风物和个人阅读体验的文章。作者以这样的方式“休息”,的确显得与众不同。沉重的青春记忆是这些文章可以总结的出的主题之一。区别于普通人的青春岁月,作者三岁时就失去了父亲,他一直在只有母亲的家庭里成长,这使得他一遍遍回忆过去的沉重。父亲的早逝,母亲的艰辛,中途退学的校园生活,这些事件写到文章里,都是不能轻松的言说。也正因为特殊的童年生活,所以作者对死亡的记忆刻骨铭心,青春与死亡发生了反常而又残酷的联系,《父亲在天上》写父亲的死,《记祖辈》写太姥爷、姨姥的死,《狗纪念》写动物之死。经年之后,作者已然发现,在时间面前死亡变得并不重要,他在《石榴河考》中为那些淹死的伙伴惋惜,但却是如此沧桑的感觉:“在这个水面猝然暴涨、变阔的河段旁,常有我小时候那些淹死的伙伴的身影闪烁,然而并没有恐惧,谁还记得乱草之中那些小而简易的坟头?一次次从河边走过,我都挺不是滋味。那些没有墓碑的童年更是一件小事。”在青春记忆中已对死亡如此习以为常,不免令人心痛。对故乡的书写是唐棣在回忆文章中所做的重要努力。马州、石榴河是作者青少年成长的地理区域,也是作者乡愁的寄予之所。而在文学中,这些地理名词之于唐棣又如同高密东北乡之于莫言、马孔多之于马尔克斯,它们为作者提供着关于想象和出发、回归的原点。唐棣在书中从这样一些方面为故乡立传:地理风物、乡村民俗和故乡人文,但作者并不强调所言之物的学理性,而在时时观照它们与自我成长的关系,通过它们使自我与故乡发生联系。他写一种叫做“红顶儿”的蘑菇,开篇是“我是说,我有一个蘑菇味的童年。”当写到圈圈树时,他说“站在河边,以圈圈树为背景,想跟自己说话,总记不起。”他写一道叫做“土匪沟”的地方时,也把自己摆进去:“每次走进那里,小草都很爷们地裹住脚,不让我走路。”从某种意义上说,蛄、蚱蜢、茑萝、羊角这些实在的风物就是故乡的身体,而乡村集市、狸木、茶疼和转饼等一些传统习俗或民间文化则是为作者提供无意识的精神构成。这些元素甚至也一次次左右着作者小说里的场景,使之不自觉地在文学上踏上回乡的路。作为一个故乡的逃离者,作者的回忆归拢到一个核心的主旨,即对所谓“后悔的事”的愧疚与忏悔。在文章中,唐棣直面曾经有过的青春躁动和成长中的急切,站在自身之外看待过去的时间,进而萌生出深深的悔意,尽管那时的缺憾即便重来也不能避免,他也无从祈求时间加以原谅。作者曾用退学的行为表达了对母亲和故乡原有秩序的逃离,虽然宽厚仁慈的母亲尊重了他的选择,但这种行为无疑加重了母亲在生活上的艰辛和内心里的担忧,因为人生毕竟是一场不确定的未来。所以,在用作书名的那篇文章中,作者表达了对母亲终生的悔:“父亲离开那年,她才二十九岁。这让我愧疚不已,总觉得她为我浪费了青春,而她却说:‘你别浪费就好。’”母亲为养活儿子,去建筑工地搅拌混凝土,到保温砖厂出窑,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伟大的母性传递到有思想的孩子心中,钩起的是孩子对母亲心酸的愧疚。大而化之,作者对母亲的愧疚,事实上是对整个故乡的愧疚,在作者的成长中,其实故乡与母亲可以划上等号。作者这样写时过境迁之后对那时生活的错过:“好多悔恨是由于当年贪图乐趣抠‘知了猴’,断了不少美好的声音。”此种“悔恨”其实不再是具体所指,而是对童年和青春的再认识。除了忆及故乡,唐棣也意识到了阅读对自我成长的影响。相对于城市生活,知识和阅读对于乡村常常是隐秘的,但作者恰是在这种隐秘之中看到了光亮。所以他在《乡村集市记忆札记》及《续》中写乡村集市上的卖书人,在《不读书了》中写农民对阅读的反应,那么风趣,又那么深刻地写出彼此生活方式的惯性。作者的阅读面宽而深,写考布斯基、朱湘、周作人等的一组文章对应的是阅读时的自我感受和收获。这不是“愧疚”,而是某种可供骄傲的资本。作者走上文学的道路,来自母亲的“善意的谎言”至关重要。作者由衷地说:“不是谁都能在你低落的时候,为你扯几句谎的。母亲的谎言曾挽救我一直走了下来。”读到此处,就知道那些略带苍凉的青春记忆如此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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