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爱好是天然》书评

一花一树 一世情怀

舒乙的《一生爱好是天然》是小琴师妹送给我的礼物，上面有老舍先生的那方同名的闲章，非常珍贵。所以这本书，不敢让豆丁碰，雪白的封面在翻看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小心一些。文字的内容不是很多，只有8万字，读来也是轻松的。因为讲的都是老舍先生的爱好，对于学中文的人来说，看这些总不免有些猎奇的意思，看看我们熟悉的作家在生活里是个什么样子。爱好丰富的男人最有魅力。通过很多事情，渐渐发现这是鉴别一个男人是否值得爱的重要标准。老实憨厚，热情谦恭，或许对于女生的吸引力都不及这一条来得更实际。当下人的爱好少的可怜，不是玩儿赚钱就是玩儿命想赚钱的方法，精神已经匮乏到一定的境界，若是有谁闲暇时候还能读读小说打打球好像就算难得了。精神越发空虚，就越寄托自外部世界和广大人群，不能自己和自己相处，也不能自己让自己真正快乐。有趣的人多半不是和我们同龄的人，也许，我们这一代的太多人已经丧失了有趣的能力。老舍先生的人品刚正不阿、平易近人，非常谦和。可他又不是那种单调死板的老作家、老学者，自小就是一个绝对的文艺范儿。从打拳、唱戏、到写字篆刻，从旅游养猫，到说相声读英文，他的爱好非常广泛又样样在行。这么丰富的一个人，内心哪里有枯竭的时候。对于当下而言，无论哪一样做好了应该都能成名成事了，而在老舍先生那里，这就是玩儿，就是爱好，这是真正的奢侈。爱玩儿的人太多，而真正会玩儿的人屈指可数。黄永玉是个爱玩儿的老头老愤青，老舍跟他相比估计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老舍的性格内一点收一点，不似黄永玉那般洒脱外向。一向非常敬重文人的雅趣，这些雅趣滋养了高贵而纯粹的心。看到将老舍先生喜爱养花的那一篇章真的心生爱怜。老舍在写作的时候案头是永远要摆一枝花的，即便条件不允许也会找一个恰当的瓶子哪怕插一支美丽的树枝。有花有笔就自成一个与外界风雨隔离的美好小世界。在这样的案头，无论在北京青岛还是英国美国，他写出了一部部满含人间冷暖的小说和剧作，心里的文字汇聚笔端，映照了时代的风象。物质条件已经如此丰富的今天，我们却粗糙到这个程度。没有优雅、没有讲究，全是浮躁。老舍的爱好在满足了自己之上，他想到是民族文化的发展和传播。由一己到一国，这是中国传统文人的气节，这居然也是促进他学了多国语言的重要因素。帮助英国学者翻译《金瓶梅》，至今仍然是一个权威版本。抗日爆发，又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抗日作品的创作中。身为作家，他关切的并不简单是艺术和文学方面的事情，更关切朋友，关切满目疮痍的国家的命运。“嫉恶如仇的激愤，和爱贫从善的热情，始终是老舍性格中的不可分割的两大特点。”（第127页）所以，每次读到老舍的身世，无论前面的基调怎样欢畅，到最后都是一片苍凉。在政治斗争中，他是一个不起眼的牺牲品，和很多很多文人学者一样。而于时代和社会，就像一个坚守的灯塔被无情摧毁。“老舍在太平湖畔坐了整整一天和大半个夜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眼前，也许是他一生走过的坎坷道路，也许是一片空白，只剩下一潭湖水，在静静地等着他。”（第159页）想到几年前在北京时去老舍故居那种把自己心绪放低，仔细参观和体会的心情，是一种去其他故居完全不同的心情。敬重、惋惜、怀念，都在里面。也明晓读这本书时的心情，就是那种即使很开心也内心隐隐会觉得总会看到揪心的篇章，果然，倒数第二篇就是《老舍的“关坎”》。漫漫人生，很多坎坷变得云淡风轻，可是在那时那刻，是多么艰难，进难退亦难。春节过后的阅读从老舍的爱好开始，这的确是一本适合春天来读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