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伪大爱情电影》书评

只是跟你谈青春

当我跟你说起一个做过修鞋、搬运工、配货员、餐厅厨师、半年内换过四份工作的作家时，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我只是在跟你谈青春。陈观良也许是一个有趣的人，说也许，是因为我并不认识他，也不是那么清楚的了解他，“神经质，不善言谈，除了跟6岁以下的小孩聊天”，这是他的个人标签。从他的小说中可以判断，这个人经历过很多的人和事，他的青春好似一场场电影，这个主题完了，下一个又马上接着上演，而不是冗长单一的连续剧。比如，从搬运工，到配货员，再到后来的萨莉亚餐厅厨师，这就成了三部不同的电影，或是大片，或是几十分钟的微电影，但不管怎样，电影都是有始有终，没有未完结，除了那部，《我爱你吗》。个人比较喜欢《金沙镇》，从头至尾就是一个骗局，令人惊讶的是，人人都对这个小镇感到疑惑，却少有人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人们宁愿追随一个又一个的传说，并且参与到这些传说中去，遗憾的是，骗局到了最后仍然是骗局，不同的是，有的人继续上当受骗，而有的人，晋升成为了骗子。但小说读完，总觉得有些地方是不尽兴的，有构思有框架，然而在情节的充盈上还是觉得缺少些什么，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女人走过来，你看得到她飘逸的裙摆、精致的坤包，鞋子搭配也是恰到好处，脸上的妆容也大致过得去，细看却发现眼线微微晕染，唇线未勾勒就上唇彩，睫毛也有几根粘在一起，总之，就是做的不精致。是的，精致，终于想起这个词，读者是挑剔的，尤其是对美的事物，写作者本身就是用手中的笔创造美好，若达不到精致，美色也会减少几分。其实接触到陈观良小说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的荷尔蒙多到无处安放，于是剩余的跑了出来拍电影、行骗、赌博、阴谋，还有我想不到的林林总总，但凡每一条，都是有想法、有激情、有冲动在其中，这些正好都是青春的样子。读完所有的小说之后，其实会有一种感觉，就是一个年轻人穿梭在“大人们”的中间，做着一些大人们感到无趣、讶异、荒诞甚至是不可接受的事情，谁叫年轻人就是有使不完的劲、涌不完的想法呢。说到青春，似乎人人都会经历一场甚至是好几场不计代价的偏执，也有人说那是疯狂。《为全世界而死》里面的周凡有着伟大的拯救计划，解放全人类，实现宗教神学、任何一个主义都未能实现的伟大愿望，出其意料的是，他竟然还找到了他成就伟业的伙伴，唐神仙。天马行空的计划与不着边际的宣传终究只能让别人扫地出门，周凡最后竟然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顺带的，唐神仙也没能走上一条好路，不过，能够这样伟大的计划并且真正的去实行，我倒是佩服这个年轻人的疯狂。诚然，青春这条路我们要走，但走过一段时间，也要停下来歇歇脚，收拾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精致了再上路。

写在青春边上 ——关于《丫的伪大爱情电影》

“80后”写作曾通过商业出版与媒体运作打造了属于他们的地盘，校园、爱情、玄幻是那一代写手笔下相对稳定的母题，“明媚的忧伤”、“45度仰望天空”之类的语汇熏染着一代读者的青春底色。然而，所谓“青春文学”的汹涌浪潮终究还是未能在文学史上留下多少痕迹，不管如何，每一类读者群的期待总需要得到餍足吧——于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成为一种程式，我们看到，“90后”写作又以一种异于前人的姿态登上了舞台。“90后零姿态”系列充分展现了90后写作的一些共通特征，而陈观良的短篇小说集《丫的伪大爱情电影》正是其中的一本。从此书所收的十一篇小说，我们不难看出，作者以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人视角，在青春的边缘，对我们身处的社会的阴暗角落进行了较为深细的观照，并把假、丑、恶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的空虚、苦闷、彷徨诉诸略带荒诞色彩的文字，那些非正常的人物形象和因荒诞而衍生的讽刺意味是不难激起我们的共鸣的，读来似能感受到作者审视自我生存环境那种冷峻刻骨的目光，让人不难想起现实主义作家们对人与社会关系的精辟批判。作者笔下的不少人物形象或多或少地具有理想主义色彩，只是残酷的现实把他们打磨得难见圭角。作者在与全书标题同名的第一篇小说《丫的伪大爱情电影》中讲述了一个略带荒诞的事件：小威为了成为电影男主角的理想而不惜抢劫路人，正楠和牛野也都是对此充满热血，虽然彼此之间交错着各种矛盾和冲突，然而对“拍电影”这个目标却也都是忠诚的，那种浸透了年少轻狂的忠诚。牛野在开机前的庄重在我看来似乎不仅仅是荒诞不经和故作搞笑，它还有一种对自己将要进行的“伪大”计划的自信，纵然只是模仿而来的：“他把西瓜放在铁桶上面，用点着的香，分别插入西瓜的小洞。然后他强行拉着（他们）跪在地上朝西瓜拜了三拜”。这篇小说有一处我觉得是安排得不错的——他们发现抢劫得来的不是钱而是废纸。这个情节其实是颇有象征意味的，抢来的黑袋是神圣的，谁都不能乱碰，它象征着理想；而打开黑袋看到的废纸，则象征着理想的破灭，这个黑袋正是现实的残酷力量的化身。这篇小说的标题之所以用为书名，想来并非偶然，而是因为这篇小说折射了全书的基调，如利益关系下的非常态人际关系、荒诞的情节设计等等。遍览全书，金沙镇的故事讽刺了唯利是图的社会风气，夜兽和骨刺的决斗映射了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而更多的是中学校园生活里的种种消极与堕落。比之80后写作，此书有所突破的在于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在题材的选择上，不再囿于校园爱情和玄幻世界，开始把目光延伸到更为宽广的社会生活中，因而内容比80后的校园爱情叙事和玄幻世界的塑造更具深度和广度，也获得了一种不那么强大却足以让人为之蹙眉惊心的震撼力；第二，对校园爱情的描写，也不再沉溺于公主王子式的叙事，而是把目光聚焦于各种变味的关系中，女生变成校园里有号召力的男生的玩物，甚至可以用来交换，丧失了自觉意识，这种夸张化的描写是有其现实基础的，批判现实的态度熔铸在这种带有强烈讽刺意味的叙事之中，作者想要说的大概是学校也是社会的一部分，学校风纪堕落，也是社会环境熏染的结果；第三，80后的写作大抵是缺乏生存关怀的，自顾自地标举遥不可及的世界，而我们欣慰地从90后的写作中看到生存关怀的回归，作者对现实世界的批判是充满生活味道的——一切都可能在我们的生活中发生，性描写是空虚孤独的表达，而鸡鸣狗盗之事则体现了社会阴暗角落里的生存世界。作者之所以能把校园流氓地痞的世界写得那么真实，想来很大程度上是与作者本身的成长经历有关吧，作为90后作者，他很可能是目睹或经历过这些小打小闹的“黑社会”——从作者的简介来看，他的成长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高中毕业后没再升学，此后两年里，当过鞋匠，炒过菜，送过啤酒，卖过衣服，曾在半年内换过四份工作……在别人的眼里更像个盲流。校园是青春的收容所，走出校园的年轻的他在青春的边缘上观察这身边的一切，或许他笔下的众生相中就有着自己的缩影。校园生活不能也不可能独立于社会之外，人与人发生关系的方式也是多样的，世界不会总是暖色调。尽管作者观察社会现象的视野并不如青史留名的现实主义大家们广阔，未能展现更宽广的社会历史画面，内容略嫌浅薄，笔力尚且轻浮，厚度不足，但是，属于90后的他笔下的故事恰好适于现代都市读者的阅读习惯，而在后现代的文化景观中，这一类叙事应有其一席之地。

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悲伤

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悲伤我认识观良是在11年的夏天。那是个闷热的夏天，我们在广州火车站里的地下广场等他。后来，有两个人向我们走来。他向我们介绍，他就是陈观良。还有一个是他的表哥，或者是姐夫，是从佛山送他过来的。他的身体很健壮，脸上肉横，看起来不像是“好人”。但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了，他确实是个“好人”，羞涩，说起普通话很是吃力——这种吃力，将会影响他的写作——之后，一直是他的姐夫在跟我们交流。他看起来很放心，不再担心我们是骗子或者是搞传销的。广东这块地方，气质上近于癫狂。这点体现在博彩行业上，在广东生活过的人，大概都能感受到地下博彩风靡的疯狂。赌马，或者是赌码，是相当流行。在我的家乡，相当于全民运动。大家聚集在一起，看天线宝宝，看奇怪的电视节目，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报纸，猜一些言语不通的字谜，好像能在这方面得到神启似的。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往往是有效的——当然，这些可能是巧合。总而言之，在赌马上，人们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符号和文化，只有参与进去，才能理解他们。在观良的小说里，我看到了这种近似癫狂的气质。这点在《金沙镇》这个篇幅短小的文章里体现的特别明显，所有的人都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疯狂地追求着一种看起来很美好的未来。他们陷入了骗局，但并不觉得什么可悲的，因为所有人都陷入了这种状态之中。若是我们仔细阅读，我们或许可以解读出更深层次的讽喻——我还是到此为止吧。这篇小说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我最喜欢的。它揭示着是，观良在进行着某些深刻的思考，虽然所思考的问题和他所提供的答案现在还稍显简单。观良的写作，我姑且称之为荷尔蒙写作。他好像没有参加高考——不知是否跟我说过，我忘记了，我们那边乡镇中学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情况。高中的时候成绩不太好，高考也觉得没有什么希望，老师也不怎么理。快要高考的时候，老师们会给大家开个会，讲一下形势，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以不高考，但毕业证还是可以拿的。于是，很多人就开始收拾行李，开始回家，然后开始奔向广州、深圳或者其他地方，开始到工厂里、餐馆里、商场里去工作。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我们谁也不觉得奇怪。我认识观良那年，他好像刚从学校里出来。我知道，他就是“很多人”中的一个。从乡镇走向了城市，城市很好，灯光可以照亮所有的天空。但城市毕竟不属于这个年轻人的，工作时或许跟同事、朋友相处得很好，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失落和愤怒。这在他的小说中体现的很明显，很多小说都表现出这种荷尔蒙的愤怒——一种近于冲动性、青春的愤怒，像脸上的青春痘，你挤掉了一个，第二天它还是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冒出来。关于观良的小说存在的问题，一些小说构思很好，但总是在细节上留有缺憾。他似乎给我读者一个框架，然后没有更好的耐心去打磨细节。还有一些小说，在语言上显得让人“不顺”，像是气脉突然断了——这或许是跟他的方言有关，观良是潮汕人，我不太记得，但说起普通话都有广东人一样的毛病，吃力。方言与普通话的转换，其实是思维和语法的转换。所以，很多时候，文气不顺。这是他所要面临的问题。但，我认为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应该开始坚持自己。因为整本小说集中，我们可以明显地读出他的导师的影子，在谋局上，甚至是在语句的趣味上。这是个危险的势头，若是继续下去，我们将会发现下一个谁谁谁。这是令人难受的，就像是每年NBA选秀，新秀总会面临着谁是他的模板的问题。有些人会在这里困扰整个职业生涯，然后成为一个角色球员。有些人会果断的抛开模板，然后，成为第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