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物

出版社:川漓社
出版日期:2011-7
ISBN:9789881965028
作者:雨希
页数:218页

内容概要

她已經忘了為什麼叫雨希。她想得太多說得太多,於是她寫,慢慢整理,她害怕口不擇言。她寫,寫回憶的現在的尚未誕生的,慢慢整理然後歸結成形,她所信仰的人生。她寫,寫最好的最壞的最不堪的最難過的,她就此預見,沒有什麼更好了更壞了更不堪了更難過了。她的狀態,也不過如此。 而這也終將過去。

书籍目录


點而染之的隱物與畸人 /葉輝
上部:細軟之身
衣物:馬和流離失所的女人
鈕扣:房間和牆
拉鍊:睡在路軌旁的兩(三)隻山羊
吊墜:春日閃光
下部:失物之城
微塵城市
紅色城市
無頭城市
一人城市

作者简介

那些錯誤的女子的故事
女子的命運、執迷、噩夢、屈辱與畸零
某些說不出口的、無從透露的、不可勝數的,痛,以及謊言。
《隱物:The Untold Lie》收錄八篇短篇小說,分為兩輯,第一輯是「細軟之物」(衣物、鈕扣、拉鍊、吊墜),第二輯是「失物之城」(微塵城市、紅色城市、無頭域市、一人城市),微小如衣物、鈕扣、拉鍊、吊墜,碩大如上海、曼谷、香港等城市,合稱《隱物》,托物以寓意,狀物以抒情,如畫法,亦如詩法;「隱」也者,是幽而不顯,是深藏不露、是遮而瞞之、是憐而憫之、是深思熟慮、是難言之痛……
The Untold Lie指向女子的命運、執迷、噩夢、屈辱與畸零——某些說不出口的、無從透露的、不可勝數的,痛,以及謊言。
《隱物》由物件和城市出發,道出女子一段段難以說出口的故事:拉鏈與隱藏的秘密、鈕扣與乳房上的小瘤、無頭的女身、衣物引起的種種回憶……雨希透過各種細軟之物,呈現出躁動不安女子的各種形態。
本書由葉輝任編輯顧問,Hana Anja 裝幀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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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8条)

  •     葉輝︰《文匯報‧琴台客聚》2011年7月8日雨希的短篇小說集《隱物:The Untold Lie》裡有一篇〈紅色城市〉,講述一段曼谷之旅,遇上「紅衫軍」示威,四個來自不同國度的旅人(兩個亞洲人和兩個歐洲人,疑是一段後殖民簡史)悶在旅館裡,只好在露台上喝酒,各自表述自己跟「紅色城市」相涉或不一定相涉的故事。敘事者「我」來自香港,前赴曼谷是為了學泰拳——「我」看到朋友(曾經背叛「我」而被「我」詛咒的雲卿)的博客:「有一幅是她在曼谷Ingram Gym裡學泰拳的照片,她的頭髮剪得短短的,頭戴吉祥環,臂上綁了手繩,戴着拳套。她好像有些什麼不一樣了,人看上去很快樂……」「那時我正處於一些解決不到的事情之中,我看着照片,突然像被魔力召喚,覺得自己應該到曼谷來學泰拳……」「我」剛好處於月事,對血的紅與革命的紅因而有許多想像與體會,一一都穿插於四個旅人的故事之間,將本來已經染紅了的故事染得更紅。台灣中年女人是第一次「出國」見識世面,可她不怕示威,因為「百萬民眾倒扁運動時我們也一樣全家穿紅色衣服去支持」,她的故事很簡短:「戒嚴時期,我有一位阿姨坐過牢,但我並不肯定,因為除了小時候聽過的隻言片語之外,幾十年來大家都沒有再提。前幾年我去看她,她已經六十多歲了,和一般阿嫲沒有分別,那天她在洗着一條毛巾,突然就跟我說:『那時我的經血流到整腳都是,監獄的人也不給我一條毛巾。』」這一段似乎是對「我」的月事的呼應,同時也可以解讀為對殖民史(亞洲與歐洲的殖民聯想)的呼應。英國老男人來到中南半島,是為了尋找夢想與新生。他找到了:「她才十五歲,就在我買到那份報紙的小店對岸……我像變回一個小伙子般,追求她,開始我全新的人生,每天都有所盼望的全新生活。」老男人從銀包掏出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是昂山素姬,正是她風華正茂的時候……」來自加泰隆尼亞的歷史學家說:「意大利統一運動時,加里波底的志願軍也是紅衫軍。」他一再強調自己不是西班牙人,說了一個詛咒的故事:「二百多年前,當時泰國是吞武里王朝,國王是有華裔血統的鄭信大王……」加泰隆尼亞的歷史學家說,卻克里將軍發動政變,推翻鄭信大王:「據說遭到軟禁的鄭信大王被處死前曾含悲詛咒,『奪我王位者不會超過九代』。而目前的泰王剛好是第九代,而且紅衫軍所支持的前總理他信,正正就是華人血統,名字羅馬拼音Taksin,鄭信大王的羅馬拼音也是Taksin,他們說,他信就是鄭信大王轉世,現在要來推翻卻克里王朝。四個來自不同國度的旅人各懷心事。故事說完了,便決定一起出去走走,他們穿越紅衫軍的陣地,如同走出紅海:「轉彎後竟是另一番景象,街上全是拿着水槍、水管互相噴射的人,還有從店裡搬出來的喇叭,好幾個人圍着喇叭扭動身體,整條沸騰而潮濕的街道就像一個嘉年華。我和台灣女人都給射得渾身濕透了」,「於是我歡快地跳起舞來,在如同天浴的清水之流裡,和漸漸收斂的陽光裡,扭動身體,並且嘗試感受和了解我的身體,解開血的咒語」。在我看來,〈紅色城市〉可能是這本小說集裡野心最大的一篇,好在結尾忽爾豁然開朗,恰到好處地以詩化的身體想像解放纏結的殖民聯想、政治血咒找到某種暫時出路,那才舒放了四個旅人躲在旅館露台上喝酒遠觀的悶局。
  •     隱隱吐露,默默以書寫探索——雨希黎菀珊在香港發展文學,就如把種子散播在貧瘠的土地上,還未得見麥色金黃,幼苗已因營養不足而垂死早夭。然而,面對荒野,依然有人願意拿起筆桿,辛勤開墾,除草施肥,把貧瘠之地化育成一層層肥沃的梯田。八十後年輕作者雨希,活躍於文字世界,寫新詩和小說,也是《STADT城市誌》的創辦人。曾獲青年文學獎新詩高級組亞軍,作品散見於《香港文學》、《月台》 等文學雜誌。曾出版詩集《生病了》和小說《穿高跟鞋的大象》,更是2010年香港書展重點推介的本土作家。 今年中出版《隱物——The Untold Lie》,輕輕道出女性潛藏體內的心思絮語,堅定而輕柔地深探廣闊的文學田野。書寫是隱密的,但也是反映世界的一面鏡。讀:《讀書好》雨:雨希女子有寫讀:你何時開始想到要認真寫詩或小說?你說十七歲開始「正式」寫詩,「正式」的意思是甚麼?修讀比較文學對你的寫作有影響嗎?雨:中學時期老師會叫你寫作,但大都不是認真的,我十七歲時參加了葉輝先生辦的一個寫詩班,為期六堂,每堂也要交一首詩。年輕時,看到作品得到別人的讚賞,還刊登在《香港文學》裏,所以就以為自己懂得寫,就開始寫了。其實我一直都有寫小說,不過寫得不好,我自己不是看很多書,但在大學修讀比較文學,所以能接觸到不同的作品。影響是有的,但不一定是主題方面,更多的是寫作的敘事手法,那種非直線性的敘事方式,中間有很多跳躍,不是順序的。主題方面,我想也有一點影響。一直以來,我寫的都是一些與女性有關的主題,例如2001年就寫了一篇有關產子的小說。我自己好像一直都對女性很有興趣。讀了比較文學後,接觸多了,也深化了這方面的認識,因此影響也在後期的小說中出現。讀:為甚麼對女性的主題那麼有興趣?雨:因為我是女生,比較熟悉女性的思想,所以寫的都是女孩。我也想多寫一點男性,但因為我本身不是男孩,也不熟悉他們,我處理不來。其實我不是不想處理,而是當下筆時,很自然地整個小說也沒有男性出現,或者他們的角色很模糊,只有一個影,我也不知是何解。讀:提倡陰性書寫的西蘇(Hélène Cixous) 在〈梅杜莎的嘲笑〉說過:「書寫你自己,讓你的身體被人聽見」,你在書中寫了很多關於女性和身體的情節,是否在作陰性書寫的嘗試?雨:陰性書寫男女都有,男性可能比較少,但有些男作家都有這種特質。我們很難去定義它,或說它實際上是甚麼,那是一種語言的陰性質感。我現在想寫一個中篇小說,關於泰拳的其中一種叫Shadow Boxing 的練習方法。在練習時,兩位拳手都擺好架式去打,不過不會真的打中對方,但他們會回應彼此的動作。就這樣,兩人之間維持着一個距離,但你不能走遠,因為距離太遠就失去意義。對打時會有一種節奏,你會在特定距離內回應對方,好像一個鏡像,兩個不同的女子在彼此身上找自己。對打的女子,一個十八歲,一個二十九歲。二十九歲的很想成為十八歲的,因為這個她身上糅合了兩種看似不能融和的特質:外表看似柔弱,但打拳時卻很凶猛。我經常追求幾種特質,就像我寫詩或小說,年輕時人們覺得我是寫詩的,但我又想寫小說;到現在人們說我寫小說,我又想寫詩,總是不想被困住。讀:你寫女性是想要作為一種釋放自己的途徑嗎?雨:我未必是寫自己,而是借用了身邊的人。當你跟其他女性一起時,很多時都會從她們身上連結到自己。女性從一件事或物可以連結到許多東西,會因着很多不相關的小節而爆發,但我沒有大聲叫喊。隱而不蔽讀:可以解釋一下新書的書名《隱物──The Untold Lie》嗎?有甚麼特別的指向?雨:我經常想,我是否把我想說的東西都說出來了?有些事不是想表達就能說出來,或者當事人根本不想說明事實,又也許因着某些機緣巧合,你不得不說謊。然而,你沒有說出口的也可能並不是事實,也是一些謊言。你說的是故事,你沒有說的也是故事。你永遠無法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真相是甚麼?可能個個都是,也可能不是。讀:相比你前一本作品,你的敘事手法有用心經營過嗎?還是自然的、無意識或不着意的流露?雨:我想是不着意的,我認為自己的小說寫得不夠好,別人聽到可能以為我口氣大,但我的確認為小說有不足之處,是不完整的。我每次開展一個故事,先是有了結尾,也許想像了一個畫面或是說話來作結,然後我才想辦法去寫開頭,再連到結局。書寫的過程就像是《小徑分岔的公園》般由一個轉彎連結到另一個彎角,我常常在想寫作的路是否這樣走呢?如果在某個轉折轉到另一條路,就書寫了另一種可能性,那麼故事會否是另外的樣子?讀:那麼語氣方面呢?你是特地要用一種輕描淡寫或壓抑的語調嗎? 在〈微塵城市〉中,你以一個男性的角度寫信給一個女生,那種語調也是很女性化、很輕柔的。雨:這種語氣似是葉輝在《浮城後記》中的語言,也像胡蘭成的《今生今世》。如果要寫另一種較硬朗的男性語言,我想我不能寫,因為一定會錯漏百出。在《穿高跟鞋的大象》裏,我寫了一個與醫學有關的故事,因為那時我在學習一些醫學的東西,因此不會錯得太多。另一個故事是寫一個生意人,裏面都有寫信的情節,那個男子年輕時經歷過大時代大事件,他也是輕柔的,這種男性我便可以處理了。我未必是喜歡寫信,其實我想寫長篇,但我還不夠能力寫,因為寫長篇要有大框架,我的問題是不懂表達自己想表達的東西,所以我需要 以信件,或另一個敍述者幫我說故事。讀:你在書中前一部分提到鈕釦、拉鏈、衣物等微細事物,都是一些在我們生活中無處不在,但又被我們視而不見的「隱物」,你是執意要 挑選一些微小的隱物作為書寫女子內心世界的引子嗎?雨:前面談到的鈕釦、拉鏈、衣物不是想要作為引子的,那是一些想像,但後面寫城市的是。我現在寫小說時就想,是不是應該寫一本有統一主題或風格的小說?我打算寫一本新書,我會在早前的小說中抽一點東西再寫。我想寫身體,或與身體有關的事物,例如鋼管舞,或泰拳。我自己是學泰拳的,那個拳館有很多女生,有不少中年婦女原本打算去減肥,但後來卻成為她們的興趣。你沒有想過,一個師奶般的中年女子打拳時,會很勇猛和好有型。我想寫一些不同年紀的女人的故事。我也想寫鋼管舞,鋼管是一件物件,你可以怎樣引誘它?這些都跟身體、動作、節奏很有關係。讀:你在不同的小說中輕描淡寫了一些社會或歷史事件,例如移民潮等,你是故意把它們寫得這麼淡然的嗎?為甚麼?雨:我很喜歡寫經歷過大事件的人,就像那個經歷過傷痛和出賣,後來當了生意人的男人,雖然已經變了另一個人,但那件事影響了他,這件事已經變成他的生命中重要的部分。有時你太刻意去述說某件事,好容易會落得一個太平面或太類型化的下場。讀:在輕描淡寫裏面其實有很多事情轟轟烈烈地爆發,如你所言,你沒有叫喊,你用了一種近乎平靜的語調,但其實小說的主角身處的就是一個又一個時代,那些時代無形中就塑造了他或她,時代似是隱去了,但卻依然無處不在。這一種對時代的輕描淡寫彷彿是被擺佈的個體對時代的反抗。沒理由不寫讀:你曾經出版過一本以社區為主題,名為《STADT城市誌》的綜合文化雜誌,當初為甚麼會有出版雜誌的念頭?在香港出版文化雜誌,不會很困難嗎?雨:其實每個喜歡寫作的人,也想出版雜誌的,就這樣簡單。那時候我們聚集了一班人,便開始動手,集齊稿件後就合資印了出來。有時候想得太多,反而成不了事。我就是那些決定好就做的人,但也因為太急了,開始時沒好好計劃,後來很快就停刊了。讀:但出版雜誌的經驗,對你今後的工作和寫作有沒有影響?雨:也有影響的,我會更留意地點的問題。當我們在做旺角的專題時,就引發到我寫《穿高跟鞋的大象》裏的故事。我會開始思考地方和人的關係,〈紅色城市〉就是寫泰國。由《城市誌》開始就想到將來要寫一本書寫地方的小說,但寫哪個地方,就視乎我到哪裏去了。讀:你喜歡甚麼作家?雨:我頗喜歡胡蘭成的語言,但很多人不喜歡他。其實任何人也可以批評別人,若你覺得他不好,就不要看了。有些作者被人批評之後,一點好東西都沒有剩下來;但有些作者被諸多批評後,還有一些好東西留下,為甚麼不去看他或她的好呢?有同代的年青男作家告訴我,他覺得張愛玲的小說不夠好,主題只是圍繞閨怨,但她和胡蘭成正正有一些中國文學家沒有的優點,就是用「興」。除了胡蘭成,我也喜歡策蘭的詩,重複而深入的意象很吸引我。策蘭的濃縮和Raymond Carver的簡約都是我要學習的。讀:你認為寫作對你來說是甚麼呢?由小時寫到現在,轉變在哪?寫作變成你人生中的甚麼?雨:第一,我不太懂得做其他事,我可以做其他工作的,但會做得好吃力。雖然寫詩也很辛苦,百般經營都寫不好,但是年輕時寫,突然而來的一、兩句,感覺竟然對了。寫作寫幾百次,可能有一次靈光一閃就寫成了,我就是如此。這是我唯一懂得做的事,即使是將來我做別的工作,但是我依然會繼續寫。可能未必把東西都寫出來,但依然會有這種思考模式,即是把看到的東西變成一個故事。讀:你寫作時,遇到最大的困難是甚麼?雨:我想是懶。我想好了結局,中間的情節隨我拼貼,我是可以寫下去的,但我懶,在寫作的中途會分心。第二個問題是我用語言帶動小說的發展,例如說「我們分手吧」,下一句開首也是「我們分手吧」,但這已是另一個時空。語言帶動轉折,所以我怎樣寫也可以,因此我不知道故事是否已經寫完;即使寫完了,會不會是一些廢話?既然任我拼貼,怎樣寫才最好?哪個配搭最適合?某些我喜歡的文句或段落,我是會保留的,然而,我也可以把故事從頭再寫,但這又能否表達得到我想說的東西了?讀:這是一個限制,也可以是個好處。雖然沒有固定的情節,卻能把當刻的思緒感情刻劃下來,那會是最真實的呈現吧,因為即使我們身處在這個時空,腦中的思緒卻是不順序的,回憶會從不同時空交錯而來。作為一個書寫者,你說你是一個裁縫,現在還是嗎?雨:都是的,現在我就是在連結不同時間發生的事,或場景。例如我聽到電視的一句十年不變的廣告標語,我會很容易跳去昔日的時間點,就像把一塊塊布塊縫紉起來。讀:在香港,文學好像是一件很小眾的事情,我們可能很享受,但其他人未必明白。有些作家說,他或她寫是要為別人好,你為甚麼繼續寫下去?雨:也不是很小眾的,享受寫的過程就可以了。想要出名的虛榮心一定有的,但我的最大問題是懶。說得天花亂墜,但沒寫出作品來是沒意思的。不寫,怎樣想都沒用;寫了,好不好是另一回事。我沒有想到要為別人好,寫只是我唯一懂做的。用一百分努力去做別的事,最後只有零分;但用一百分努力去寫,最後有三十分,而且寫又是我喜歡做的,為何不寫?
  •     阿離︰《明報‧作家訪問》,2011年12月4日你的律動,是寫。你寫綜合格鬥技,一種混合多種不同格鬥技術的搏擊運動。兩個女子重複格鬥的動作,你來我往,沒有暴力不見血—— 「彷彿不用出力,一切的律動便會天長地久地重複下去,就像小時候擁有過的律動鐵珠,兩顆細小冰涼的鐵珠,吊在橫樑之下,只要一方開始擊碰另一方,就會天長地久的互相擊碰下去」(〈房間與牆〉,《隱物:TheUntold Lie》)。書寫者跟世界、作者跟讀者、被訪者跟記者,或你跟我,兩者間的互動,是否如你小說中的兩個女子,在格鬥、在交融?這種互動,必然會變得實在,雖然你說,那不過是儀式。然而我想,儀式之下,有它刻意與無意中守護並開墾的力量。壁虎獨個兒住的你,說上幾個星期很辛苦,家中有蟻,你怕蟻和蟲,要與之搏鬥。你就想到張愛玲,她晚年因為怕蝨而不停搬家,但蝨始終殺不盡,那些蟲子是否代表了她心中抹不走的恐懼?像你那獨居的朋友,她怕壁虎,她的怕不單是對壁虎的恐懼,她的怕可以指引到整個人生:生存的迷茫、生活要怎麼過。那種情緒,你說,足以寫一個小說, 「別人看到壁虎就想起與壁虎有關的事物,但我會把思緒牽扯到無窮指向,一些表面上與壁虎無關的記憶」。像你在小說中書寫的微小事物,如衣服、鈕扣,這些與身體貼近的細節,甚至成為身分的東西,從不被放進大事列表中。然而這些細軟之物卻沾上片片段段的記憶,成為牽動思緒、見證生活的第三者。恰似標本,雖死猶生。你寫女孩的起伏波動,溫柔一如呢喃,然而卻使聆聽者或愧疚,或哀傷。你說你恰似囉囉嗦嗦,卻並非埋怨,你也不是嘴裏含毒的女子;一切默念,是要說出當下感情(未必等於全部感情),而當下有無窮指向。你躍躍欲試,探知身體內部,是局外人也是主事者,每個故事都有局部的你,而你分身有術——在別人心底取集布碎,把一片一片的斑駁布塊縫合,成為一匹繡滿思緒的布幔。包容廣大,歌頌破碎與微小,在這種多變的姿態中,憑?轉化之力,活,下去。「人們覺得我是寫作的,很文靜,我就去學泰拳。我經常想像要跳離那個框,不想被困。人是不停變動的,所有事物也在變,變化是一種超越的方式。」變化是一種超越。所有超越,都必須經過無數演練。律動打拳跳舞都是一種節奏,甚或律動。書寫也是。即使是多麼意識流的作品,也需要一些實在的手勢。黃碧雲說,舞者知道感覺,憑直覺去做,直覺由千錘百煉而來,不是什麼都沒有做的。每一下揚手頓足,都透過長時間的演練而修成。堅持律動,慢慢就成為一種,內在秩序。「我想做到這種能耐。你會懷疑是不是有這種秩序呢?是有的。像打泰拳,不停重複練習同一個動作,練幾百次,那些動作就變成你的自然反應。沒有人決定你的動作,你可以自己來。綜合格鬥技把所有招式混合,你和對手也可以控制,兩者都能佔上風。別人以為她們在亂打,但其實已經過很多練習,你揮拳過來我就用一個特定的姿勢去擋,A 來了,就以B 回應。」世界打我一拳,我以書寫回應,幾百次,那就成為秩序。內在秩序,以外在建構的世界標準,那不可稱為秩序。但語言無法百分之一百詮釋人的思緒,那些不可言的內在之物就不得不被抑壓。不能言說,我們不得不騎劫語言去表達自己的不能言說。你的書寫是無序的,以意指引,如作曲者自覺必須在曲譜上特定的地方加上音符;畫家知道色彩的命定位置。書寫亦然。然而內在秩序如何指向世界?像把水桶投進井中,讀的人必須要把桶拉上來,才得以喝水。拉水桶的工作很少人做,等?喝水的人卻多得很,而忘記要喝水的人,更多。你畫了兩個圓,一大一小。「書寫的人(小圓)很少,你會覺得自己是小眾。這些人(大圓)感覺很大眾,他們其實是形形色色的人,但他們自己也不懂分辨,所以他們更小眾,小眾得不可define(定義)。他們不能道出自己的特點,根本說不出自己是什麼人。」信如果我決定要把水桶拉上來,必須投進你所建造的井口。我們談到月事,談到〈紅色城市〉,那女孩身體中的衛生綿。我告訴你,讀你的小說時,感覺自己是藏在你體內的衛生綿,你的呢喃就像排在體外的經血。你笑說好噁心, 「那麼我整本書就是衛生巾了!」那絕非一種進入的快感,而是吸收。經血是一種排遣,一種遺落,伴隨它的有起伏的思緒、不為人知的勞累和壓抑。就像一個女子,生活中默然承受以後的千迴百轉,最後以書寫溢出。我說,你的小說是一個通道。讓我進入你的通道。就如一封封信。信其實是一個空間。日常生活中無法言說的事,都在這個私密的空白位置展開。你的小說中有很多信,你說你必須要借助不同人稱敘事,故事才得以完整,發展下去。而書寫就像寫信,向世界寫,讓它繼續發展,與它互動。練習你說,寫是你唯一懂得做的事。「由於我的懶惰、隨意和急躁,我常常很困惑,我是否己經寫好了這個故事,還是太多別的可能性。是否有一種可能性是最好的呢?我是否尚未把最好的配搭給寫出來?」你慌忙。尚未摸索出一條明媚小徑。由少女到女人的一條路上,有人說你,卡住了。我說,書評像把作者放在手術桌上,觀看她。說她這樣那樣。我感到害怕。雖說作者已死,但作者與文本之間必然有一種親密關係,需要包含在對作品的理解中。我們是否能把慌忙也變成一個實在的階段?少女與女人並非線性的,要逃離定義的困禁, 必須什麼也不是( 同時是)。你是否卡住了,我無法得知;然而我能否把掙扎寄願為你的練習——跨越的練習。「除了安靜地接受(或拒絕),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讀懂這些不按常規出現的事物?」其實是,沒有所謂的常規; 「該如何認知一些難以說清的世事,該如何辨別一條恰似人生隱喻的界線。」如果我們能夠放棄對認知的執著;如果我們不為自己想像一條界線。我不欲把你放在解剖桌上,讓我們站到擂台。我等待你還我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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