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華》章节试读

《惡之華》的笔记-第111页

毒
酒，能夠將最為齷齪的陋屋，
裝飾成奇蹟般的堂皇，
而且能使許多神話中的迴廊，
在紅霞的金光中浮出，
像在陰雲的天空沉落的夕陽。
鴉片能使無限者進一步擴展，
能使無窮者更為伸長，
使時間加深，使逸樂更放縱，
且以陰鬱黑暗的快感，
把靈魂塞滿，使之超過容量。
這些，都比不上從你的眼中，
你那綠眼中滴出的毒，
我靈魂顫抖且看見倒影的湖⋯⋯
成群地奔來，我的夢
渴飲深淵的苦水而獲得滿足。
這些都不如你那咬人的唾液，
具有令人恐怖的魔力，
將我那無悔的靈魂投入忘卻，
而且，帶著眩暈一起，
將昏迷的靈魂滾向死的邊緣！

《惡之華》的笔记-第57页

人與海
你將永遠懷念海吧，自由的人！
海是你的鏡子；你在浪濤滾滾
無窮的奔騰中，觀照你的靈魂；
你的精神卻是一樣苦澀的深淵。
你喜歡浸在自己的眼睛和手臂把它擁抱，
有時你的心將本身的憂慮煩躁，
排遣於荒海粗獷難馴的悲歎聲。
你們兩者，都很陰沉而且神祕：
人喲，沒人測出你深淵的深度；
海喲，沒人知道你內藏的豐富，
你們都小心翼翼，保守著祕密！
如此至今不知經過了多少世紀，
你們在相鬥，毫無憐憫或悔悟，
你們，竟然如此喜歡殘殺和死，
啊，永恒的鬥士，深仇的兄弟！

《惡之華》的笔记-第32页

有一匹獸，更醜、更髒、更兇險！
雖然不大聲叫嚷，亦無誇大之舉，
他卻樂意將這大地化成一片廢墟，
而在一個哈欠中將整個世界吞噬；
那是「倦怠」！----滿眼無心的淚滴，
一邊吸著水煙筒，他夢見斷頭臺。
讀者哟，你認識他，這個難對付的妖怪，
----偽善的讀者----我的同類----我的兄弟！

《惡之華》的笔记-第32页

致讀者
愚蠢、罪孽、吝啬、以及過失，
折磨我們的肉體占據我們的心；
我們滋養身上那些可愛的悔恨，
一如乞丐們，飼養他們的臭虱。
我們的罪根頑固，而後悔膽怯，
為使懺悔獲得的回報多不勝數，
我們高高興興回到泥濘的道路，
相信廉價眼淚會洗淨一切汙穢。
三倍偉大的大魔王，以惡之枕，
不斷地搖睡我們被迷惑的心智，
而將我們的意志這種高貴金屬，
讓這位博學化學家全部化成煙。
是「惡」握住操縱我們的線！
在可厭事物中，我們發現魅力；
每天我們一步步墜落向「地獄」，
毫無畏懼地，橫過發臭的陰間。
像身無分文的蕩子，嚙咬吻撫
老娼婦那殉教般被虐待的乳房；
我們一路上，盜取祕密的幽歡，
用力把它擠出像擠幹癟的橘子。
麇集、鑚動，有如千萬條蛔蟲，
成群「惡魔」在我們腦中狂歡作樂；
我們一透氣，「死」，看不見的大河
即以低沉的呻吟流入我們肺中。
假如強姦、毒藥、匕首、放火
還不能以其美妙的構圖來裝飾
我們那可憐的命運的平庸畫布，
唉，只因我們的靈魂過於懦弱。
可是就在那些豺狼、虎豹、山犬、
猿猴、毒蠍、禿鷹、蟒蛇，以及
在我們的惡德那卑穢的動物園裡
狂犬噑叫、咆哮爬行的怪物之間，
有一匹獸，更醜、更髒、更凶險！
雖然不大聲叫嚷，亦無誇大之舉，
牠卻樂意將這大地化成一片廢墟，
而在一個哈欠中將整個世界吞嚥；
那是「倦怠」！——滿眼無心的眼滴，
一邊吸著水煙筒，牠夢見斷頭臺。
讀者喲，你認識牠，這個難應付的妖怪，
——偽善的讀者——我的同類——我的兄弟！
注：三倍偉大的惡魔王（Trismegist）：指埃及的大神Thoth，鍊金術、學問、藝術之神。

《惡之華》的笔记-第1页 - 恶之华

*它不张牙舞爪，
也不大喊大叫，
却往往把大地化作荒芜不毛，
还打着哈欠将世界一口吞噬。
它叫“厌倦”。
*长羽大翼，反而使它步履艰难。
*我就想酣睡在她乳房的荫下，
仿佛山脚下一座平静的村庄。
*那时，我的美人啊，
告诉那些蛆，
接吻似地把您啃噬。
*在一片爬满了蜗牛的沃土上，
我愿自己挖一个深深的墓坑，
可以随意把我的老骨头摊放，
睡在遗忘里如鲨鱼浪里藏生。
*什么也长不过瘸了腿的白天，
当多雪的年头飘下团团雪片，
烦闷，
这忧愁无趣生出的果实就具有了永生那样的无边无际。
*我从天上静观这圆圆的地球。
不再去寻觅可以栖身的茅舍。
*你在姑娘的眼里和心里放入，
对创伤的崇拜，对褴褛的爱慕。
*听话，哦我的痛苦，别这样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