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之花》章节试读

出版社:长江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12
ISBN:9787807085577
作者:李沂
页数:213页

《根之花》的笔记-第95页 - 青铜的光泽

说到青铜镜,总让我想到“烛影摇红”这个词。欣赏过一幅画,是少女和青瓷古瓶对坐,感觉那是素雅对着素雅;而烛影摇红对鸾镜,那是极致中的古色古香。
一面面秦汉时期的青铜镜,隔着厚厚的玻璃,置于镜架上,端端正正。有生绿锈而成青绿色的圆面,也有生黑锈而如黑漆一般光亮的圆面。它有边,有钮,有凸凹的花纹,恰如微笑在恬静中开放。好多时候,我总想把那些圆面翻过来,看一看它的正面,照一照自己的影子,哪怕这影子稍纵即逝。
女人天生就和镜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来来去去中,总爱在它的面前驻足。常常想,红尘中,不知它与多少佳人对酌了多少阳光;如果它有记忆,该映照多少美丽的脸庞。是青鬓朱唇?是梅花瘦影?还是婀娜婷娉?谁对它描过娥眉?谁曾对镜梳妆?那匠人的手磨了多少遍?仕女的手又摸过多少遍呢?
东晋大画家顾恺之有幅《女史箴图》,描绘的是一位丰采奕奕的妇女,坐在立镜前,她身后的侍女正在为她梳理发鬓。而“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的诗句中,一定有一面镜子,让佳人抹上胭脂,羞羞答答地,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上。
从一些绘画和史料记载上看,中国古代的铜镜,一般都是一面光平,另一面有花纹的。到了唐代,镜面做得略微隆起,有点抛物线形,照者更可清晰看见自己珠圆玉润的面容了。铜镜背面的中间往往还铸出一个凸钮,系上组带便于手拿或悬挂。
追溯铜镜的起源,虽《黄帝内传》中有“帝既与西王母会于王屋,仍铸大镜十二面,随月用之”的传说,但无从考证。实物资料已经证明,迄今发现最早的青铜镜是在原始社会后期的齐家文化。
虽说“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镜于水,只能见容貌;镜于人,则可检查自己的不足。唐太宗李世民不就是以魏征为镜,才开创了贞观之治的盛世繁华。但当镜子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古人整装照面,是要跑到清清的小溪旁去“镜于水”的,让河水照照自己的倒影。以后又将水放入盆内照,这才免去了跑路的麻烦。古人称那盆为“鉴”。因了用鉴照人,才有后来“以人为鉴”、“以史为鉴”的说法。
想古时那些读书的谦谦君子,一心追求功名与贤达,孜孜不倦于《四书》、《五经》,是不会在镜中耽搁时辰的。然而古人衣冠繁缛、裙带飘飘,如衣不整、冠不正,明君贤臣、文人君子,是有可能失礼仪、失身份的吧。《战国策-齐策》中有篇《邹忌讽齐王纳谏》云:“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邹忌使用的很可能是大型的穿衣镜。推测古代男土们正衣冠、整容貌一般常使用大镜子,而小型镜多为女士们闺房、绣阁的物件了。方才知道今日的实情与古时并无大异。
一次偶然的机缘,当我欣喜若狂地捧着一面青铜镜时,自己的影像在镜中竟然若隐若现,它的折光度不能把脸照清楚。非常失望。那曾经的清莹亮白如月光一样洇开,成了霜的雾的色。铜镜已经年远色滞。
看着这面曾一断两半的镜子,我就想到了南朝陈后主的妹妹乐昌公主,想到了破镜重圆故事;想起了徐德言,想起了杨素。当半边镜子与半边镜子合在一起时,当隋朝大臣杨素将乐昌还与徐德言团聚时,当乐昌面对新的丈夫与原来的丈夫不敢哭也不敢笑时,亦才知道做古代的女人的难处呵。蓦然发现,在中国古代,女人面对的其实是男人,哪里是镜子呢。像李清照、蔡文姬、花蕊夫人等等的才情女子,哪个又能逃脱男权社会那双掌控她们命运的大手呢?
以女人为镜,我看到卑微如蝼蚁的人生;以文字为镜,我看到飞扬在镜中的雨丝,生命并非颂歌。
一位哲人说过“夜晚低于一盏灯,生活低于一面镜子”。镜子的意义已不是单纯的玻璃质地的物质了,它是悬在我们头顶的精灵。

配图及文字:
这面昭明镜出土时就断为两半,尔后被不法分子贪为己有,在盗卖它的过程中被公安人员截获。铜镜铭文:“内清质以昭明,光(辉)象夫日月;心忽扬而(愿)忠,(然)雍(塞而不)池”。汉武帝后至王莽时(距今2100——1950年左右)流行。

《根之花》的笔记-第60页 - 一灯如豆

那时,是不是有更多的时间来沉思?有更多的兴致来交流?那时的月亮是不是更亮?星星是不是更明?而我们是不是更平和、更宁静、更顺应时光?

书中记载,灯是从食器中的“豆”转化而来。

“瓦豆谓之镫”,最常见的铜灯,上有盘,中有柱,下有底座,称之为豆形灯。豆形灯是不是最早的灯盏呢?无从查证。只是知道灯从战国时期,它的式样就比较多了。当时主要有形体较高的高灯,形体较矮的矮灯,还有灯盘做成环状、每盘都有凹槽,可燃多柱灯火的灯。汉代时的多枝灯一般高1米左右,灯盘分层错落,点燃以后,灯火交相辉映,犹如花树。魏晋南北朝时,多枝灯向更大型化方向发展,有“百枝灯”、“百二十枝灯”等等。但这些豪华气派的灯自难进入普通百姓之家,一般的居民,依旧多用豆形灯或带碗形灯盏的灯。

在以后的岁月里,灯烛在作为照明用具的同时,也逐渐成为人们祭祀和喜庆等活动不可缺少的必备用品。唐宋时期,随着官定灯节假日的制定,彩灯的制作进入盛世。每逢元宵之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远远望去,万家灯火,形成“月华连昼夜,灯景杂星光”的瑰丽景象。明清两代是灯具发展最辉煌的时期,不仅灯的式样、质地、种类丰富多彩,而且不断翻新的宫灯,更加开辟了灯具史上新的天地。

没有人知道人类文明史上的第一盏灯光始于哪一年月的哪一时刻,只是知道灯在古人的心中是一道风景。是渔火的晚唱,如豆的相思,寂静的等待,寒窗的苦读,夜放的花树,吉祥的祝福。在古代世界里,通常最明亮的光源也未必赶得上现代的一盏电灯,对灯的感觉,今人肯定和古人不同。现在的灯,用的是电,而古时的灯,燃的是油,它在近距离照明的同时,也随风、随影、随天气、随季节、随心情,给人不同情感上的感受。对古人来说,小巷流萤,洞庭月夜,就足以撩拨他们的情思与兴趣了,而长安灯市,深院烛火,就更使他们视察经验盛极一般。“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这是陆游心境。秋凉夜读,一灯如豆,只有在单纯的古代世界里才有的宁静;“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是李商隐的心境。窗前烛下,两情相悦,但此时,羁留在宦途上的旅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爱人身边,只能给她遥遥的期许;“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是辛弃疾的心境。那回首之间,嘴角浮现的淡然一笑,怅惘里仍不失希望或许才是最可贵的。

灯,就是一种光亮,所谓的心境,都是人对这个发光体有了感情的结果。无论是火把、油灯、蜡烛,还是汽灯、电灯,它们都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情景、不同的黑夜,给予人不同的光明。伴随这种光明而来的是人们各种各样极细微的感觉。家是一盏灯,点着,就是有人在等你;情是一盏灯,燃着,便成为你和有血缘、无血缘人之间的纽带;人是一盏灯,虽然没有长明的可能,亮着,就是为了彼此间存在的希望;佛是一盏灯,善恶皆有果,聚散皆有缘,照着你的路,你就会觉得宽广很多。

都市的夜晚是美丽的,每当夜幕还未完全降临,黑暗还无法像一张大网包裹你时,街灯似乎约好似的,一刹那,全都亮了。每当这个时刻,有些意外,有份惊喜,甚至还有一丝沮丧。霓虹灯影下的都市,可以通宵达旦,可以让你对黑夜没有感知,可以令星月失色,它把黑完全吞没了。

许多人在江边放孔明灯,灯的每一个纸面上写满了祝福的话语。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吗?想不起来。我只发现,现代人越来越怀旧了,那些曾经被遗忘了的古老传统活动,正在被人们一点点地捡回、重温、保存。羡慕古人,一间小屋,亮一盏烛灯,或读书,或写字,或与知已闲谈,温馨,安宁。常常想,那时,是不是有更多的时间来沉思?有更多的兴致来交流?那时的月亮是不是更亮?星星是不是更明?而我们是不是更平和,更宁静,更顺应时光?

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位盲人,在漆黑的夜里,提着一盏灯笼在行走。旁人都觉得他很奇怪,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有人问:“瞎子,你傻瓜呀,这不是在白费蜡吗?”这个人还想说下去,盲人却开口了。他说:“夜色漆黑,谁没有被其它人碰撞过?但我,从来就没有。”他停了一会,继续说:“我提着灯笼,既为别人照亮,也更让别人看清了我,这样,人们就不会撞到我了。”故事虽小,但给我的震撼却很深,很深。一个瞎子,心里居然亮着灯,灯儿亮了,心也亮了,墨一般的夜,再也不黑了。



——摘自《根之花》文物随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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