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蛋的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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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蛋的一邊》 解構八十後

撰文:鄧小樺

欄名:這時勢、該看甚麼書

近來的香港政局真是看得人血脈賁張又毛骨悚然。為通過政改，甚麼感官性刺激性的橋段都出現了：密室政治加街頭指罵，全勝變全負，一着接一着，猶記得長毛說普選聯只能見李剛這等九品芝麻官，然後電視辯論大敗之後，突然集中聚焦區議會改良方案，《蘋果》黎智英與《信報》李澤楷雙雙出手，方案有雷霆萬鈞之勢，社民連多番狙擊民主黨人，特首辦出聲明撑民主黨，然後6月23日政改表決日，我看到劉慧卿在立法會外與支持政改人士握手、嗌咪多謝支持——許多朋友都說，實在不懂分辨了，以往的印象和常識都一一被推翻。政治確如沙漠裏的風暴，會一下子改變所有沙丘的形態。

在這個情勢裏，始終沒有被懷疑和指摘的，只有八十後的一群年輕人。厭惡八十後的人愈來愈少，你還未認識他們？

虔誠參與 認真地玩樂

八十後是在反高鐵運動中成為不可忽視的力量，政府、民間都注視着、想摸清他們的底細。反高鐵一役後，有多本關於八十後的書籍出版，其中由鄺穎萱主編的《站在蛋的一邊——香港八十後》，可算不錯。上書局最近出版的話題書籍，都有「雜誌化」的傾向，部分文章篇幅傾向短小，多圖，以資料的多樣和新穎取勝。本書亦源襲此傳統；雖則後半部的訪問太過簡短、又包含學者陳清僑、思網絡總監鄭敏華等真算不上是八十後的受訪者，因而有點雜亂和聊備一格的感覺。但前半部分的許多文章都很有深度，有提綱挈領之效，真能幫助人們認識八十後，以及八十後這股力量、這個現象背後的關鍵動力。筆者有篇文章敬陪末席不值一提，但羅永生與梁文道談八十後則極具啟發性。

羅永生指出，這群八十後之所以棘手、之所以可以帶來改變，在於八十後有一種「致命的認真」。例如八十後在反高鐵後的捧米跪拜苦行，不同於一般示威的象徵性行動，是以接近宗教的虔誠態度去做，強調自己的體驗和旁觀者的參與。結果便令城巿起了極大震動。此外，八十後一邊做挖掘本土歷史這樣沉重的工作，一邊在抗爭現場卻好似是在遊樂玩耍，這種「認真地玩樂」的方式，也重新令巿民對街頭運動萌生興趣。

香港八十後 不同內地80後

此外，劉細良從八十後分析香港社會運動的傳承與斷裂，也是很令人驚喜的文章。其條分縷析之頭頭是道，彷彿他一直留在社會運動中，沒有進入過中央政策組。而本書最大的一個突破，正是明確把「香港八十後」和內地「80後」分別開來，為這個現象作本土化正名。

在政改最後關頭，「八十後反高鐵青年」蛻變為「八十後反特權青年」，繼續以「致命的認真」，在各區街頭反覆書寫「港人治港高度自治」，呼喚普選、廢除功能組別，一人一票選特首。我們熟悉的口號，但有多少人認真相信過？八十後卻以像國王的新衣裏的小孩子那種天真，碰擊香港人的犬儒和虛無。政改牽涉面太廣，八十後未能像反高鐵那樣扭轉局面，但年輕一代接起民主棒的熱誠，已埋下了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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